双拳难敌四手。
更别提,这四手皆是千人敌了。
白衣一瞬后掠三十丈,手中青禾出鞘,于身前斩出一道剑气,想以之逼退那一黑一白的两名千人敌。
按常理说,这扶流一变为二后,便是变回了两个五百人敌——可奇门不若术数,不遵常理,非是这般计算,一除以二等于零点五的。
所谓,天地人神中都蕴藏契运——而天地间的契运、又或者被称为‘灵气’的它,显然是要比人身中所藏要多上不少的。也因此,奇门玄师所练的奇门之术,既不是凭空变出契运的法子,也不是耗尽自身体内契运的法子,而是‘汲天地灵气’的法子。也即是说,玄师们在施展奇门,虽是以身中契运来流转气息,但这身中契运的根源,却实则来自这天下的灵山秀水中得来的。
而关于身中契运浓厚与稀薄的说法,也非是指玄师身中契运一时的多少,而是指玄师身中,统共能装下多少的契运,也即是‘器’的大小。就好比一个瓷瓶的可容量,并不是指其此刻装了多少水,而是它最多能装多少水的意思。
玄师就是这瓷瓶。瓷瓶若是不满,便从天地间汲取契运,充盈自身,再化为气息流转。
也因此,即便身前这扶家家主一变为二,虽说此刻身中的契运是分成两份了,但其身中‘器’的大小,却是没有任何改变。只要给她们几瞬的时间,她们便能重新灌满身中的‘器’,让其气息流转的速度,回归千人敌的境界。
话说回来,对阵两名千人敌,自然要比对阵一名千人敌要难——且这个难度,也不若术数,非是一千加一千等于两千的。
而是一千乘以一千。
一百万。
……这当然是有些夸张了。
不过虽说是有些夸张,但这世上,确实曾有人说过,‘有汝在余身旁,若得雄兵百万’之言。
忽闻“啪—”的一声。
便见那道凛冽剑气,若挡车螳臂,被白裘扶流一掌捏碎,掀起了一阵狂风。
凤衣扶流趁势急掠上前,双掌收指化刀,向王满修斩来。
王满修立即一瞪双瞳,再施一式【百尺近】,继续后掠躲开扶流的追击。
非是失了战意、抱头鼠窜,只是白衣很清楚,若是此刻贸然与她交手,被拖入白刃战中的话,只有双拳的自己断然会被她们一掌穿心的——因此,此刻退避三舍、再寻良机,才算是中策。
只为中策,非为上策。
此刻的王满修,已无上策。
白衣锁着眉头,紧攒手中青禾,拼命思索着破局之法。
那上策,原本便是那式【叩王庭】——却不曾料到,足以轰飞整座凝林山头的它却是没能炸开先前扶流的胸膛。
王满修紧紧皱眉,盯向扶流身上的那只金色凤凰。
凤凰展翅,浴血而涅槃。
王满修紧握双拳,脚步不停后掠,以天下第一快的【百尺近】向身后退去,没给两名扶流任何近身的机会。
眼见此景,白裘稍稍眯眼,靠近凤衣身畔,轻声道:“还记得那个吗?”
凤衣稍皱眉头,随即颔了颔首,淡淡地道了个‘来’。
白裘抿唇一笑。
便见她双眼突闪金光,整个身子倏然透明,竟是凭空消失不见了。
望着那袭飘于半空的白色裘衣,王满修皱眉一怔,立即回首望那凤衣,脚上步伐丝毫不敢放慢。
就见她微微启唇。
“【魂相双身】。”
音落,就见一具半透明的酮体,倏而自其身上映出分离,向前倾去。
紧接着,当那半透明的双足分离出其身时,那看上去似是鬼魂的身子霎时多了色彩实感,变回了先前的赤裸扶流。
就见她瞳中金光泛起,提脚往凤衣身上猛地一踩。
电光石火间,有惊雷一道稍纵即逝。
白衣惊怔。
就觉颈口一凉。
“咚——”
……
有漫天尘沙,扬于凝林山腰。
凤衣微微弯腰,拾起地上白裘,回首望尘沙,微微一笑,信步走去。
而待其走到之时,尘沙已然散去,露出了其下之景。
便见白衣一袭,躺倒于满是裂缝的石板上,全身轻颤,却动弹不得。
是有一寸丝不挂的天人女子,骑于其身上,左手死死捏住其脖颈气脉,右手则收指为刀,悬于其心口上空。
女子之貌,若凤衣。
王满修浑身剧痛,但仍然不形于色,脸上神色冰冷。
天下最快的【百尺近】,被追上了。
他艰难侧眼,望那缓缓走来的凤衣,松开了紧握的左掌,悄悄垫于腰后;右手则依旧紧握青禾剑。
原来如此……
先是让凤衣疾驰至最快,再将身中契运悉数给予分身出的白裘,让其以凤衣为踏板,再施展一式奇门步法吗……
这诡异奇门,竟还可以这般运用……
我今日……咳、咳!
王满修急咳两声,想重新吐纳一息,却是因为被按住了脖颈气穴,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便见那凤衣步至身旁,俯身将手中白裘披在了女子的身上。
“要留他性命吗?”
白裘扶流忽然启唇。
“不留。”
凤衣扶流回答果断。
“哦。”
白裘扶流淡淡颔首。
她微微眯眼,瞧向王满修的脸庞,轻叹一息。
“可惜了,汝虽与他长得蛮像,却终不是他。”
言罢,一刀刺下。
便听皮开肉绽声。
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