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看书>军事历史>船帮老大>第197章 有喜

陈叫山、侯今春、骆帮主三人,给各自手下兄弟一番吩咐,命他们朝东面洋州、西面梁州、南面三合湾、北面五郎庙四个方向,去追胡老板一众人。吩咐完毕,他们三人则朝卢家大院走去,打算在夫人面前,将一些事儿“说道说道”……

此刻的夫人院中,夫人、老爷、三太太、二太太、柳郎中、禾巧都在,正一片热闹景象。

三太太已好些日子没来身子了,整天人不想动弹,茶不思,饭不想,偶尔勉强吃些东西,却还一股脑地吐了。三太太戏子出身,身子骨弱,月事亦不规律,对此,老爷尽数知晓,以为常态,不多在意,三太太自己也不上心。然而这一次,情形似乎不尽相同,到柳郎中那儿去问诊,柳郎中搭手一番把脉,竟是三太太有了身孕……

卢家百年昌盛,人兴丁旺,到了卢老爷这一辈,却是独苗一根。卢老爷娶了夫人、二太太、三太太,包括曾经与丫鬟同了房,可除了夫人生了少爷卢恩成之外,其余却是仨秀,卢家再无男丁,又陷入独苗境地。偏偏少奶奶与少爷结婚几年,又不生育,令人心焦,往残酷了说,卢家有“断后”之危机……

百余年的发展、积淀,卢家偌大的家业,假以时日,面临着“无人可传”之危险,老爷、夫人、二太太、三太太、少爷、少奶奶,甚至是三秀卢芸凤,都深深地想过这个问题……

二太太没有为卢家生下个男娃,常常自感心愧,一方面寄希望于少奶奶能怀孕有喜,另一方面也希望三太太能再生个小少爷,这边一忙乎,那边一忙乎,却是这边不见开花,那边也不见结果。

少奶奶唐慧卿自感二娘为自己的怀孕之事操心,颇多感激,二太太说的方子,都照单抓来服用,二太太指点的庙宇,也都去烧香许愿,一切顺从,从无微词。可三太太就不一样,起初自己不怀孕,二太太来献言献策,还看以热心,但时日一久,却心生泼烦,不大愿意搭理二太太了。二太太为人厚道,自也知趣,也就不大为三太太忙乎了……

老爷曾经有过再娶太太的想法,但卢家是夫人当家的,此事必要经夫人允可,老爷刚一提,夫人就总是拐话、绕辞,老爷晓得夫人心中不悦,便也不再提说了。

三秀卢芸凤是个怪人,竟提出过怪想法,说男尊女卑,延续香火之事,统统都是中华几千年来的封建余孽,早该尘封抛弃!如今都已经民国了,如何还抱守那些老观念?既然想男娃,从别家抱养一个男娃过来,养大了,不也一样是卢家人么?或者,待她将来选中了丈夫,生下了男娃,令其姓卢,不就得了?如此简单之事,何必弄得那么嗦嗦,紧紧张张,神经兮兮?

这些个歪门邪道的理论,整个卢家大院里,只有三秀卢芸凤敢说出来。夫人每每听到这些奇理怪论,一方面觉着自己的女儿,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敢说敢做,聪明伶俐,深得自己的遗传,为此颇感欣慰;但另一方面,又惟恐卢芸凤话说过了头,得罪了列祖列宗,亵渎了神灵,幽冥之中,若遭了报应,便大不值当了……

因此,夫人给三秀定了规矩,说,“芸凤啊,你说你那些观点,娘不是不让你说,晚上你跟娘睡一个被窝里,看你咋说,娘都听着,娘都不恼,可从今往后,切莫再在别人面前说这些,更不能到卢家大院之外了,上海是大地方,莫让人家大地方的人,笑咱小地方的姑娘野气……”

对于夫人所定之规矩,卢芸凤则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不以为然。好多回,她对二秀卢芸香说,“二姐,你莫听咱娘说这说那的,什么门当户对,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莫当真!你只要遇到自己喜欢的人,人家又喜欢你,你就大胆地跟了人家……二姐,爱情你知道不?爱情才是最要紧的,咱娘说的那些话,她且说,你且听好了……”

二秀卢芸香冷冷地回一句,“她是你娘,不是我娘,我娘早就死了……”三秀也不恼,点点头说,“嗯,二姐说得对哩,我娘是我娘,你娘是你娘……”

关于卢家延续香火之希冀,断后之隐忧,三太太自己,则是一直一个观点:一切都是缘分,一切都是命里的定数,该来的自会来,不来的,求也不来,何必强求?须尽当下欢,莫思来年乐,正如她时常唱的一段儿《殿前欢》一样:“懒云窝,醒时诗酒醉时歌。瑶琴不理抛书卧,无梦南柯。得清闲尽快活,日月似掇梭过,富贵比花开落。青春去也,不乐如何?”

现在,三太太竟真的怀孕了。

拒柳郎中通过把脉,只可判定三太太有喜了,时间尚不够,无法判断出,怀的是少爷还是秀,但已然令三太太和老爷欣喜一阵子了:无论如何,卢家又多了一丝延续香火的希望,多了一种可能,大了一些概率……

女人一旦怀了孕,较之未怀孕时,自会多出一份欣喜与小心,幸福与自宠。走路自不能如以往那般走路,睡觉不能如以往那样睡觉,吃不能如过往吃,喝不能如过往喝,一切,都得异样,都是新的,恰若肚子里刚刚孕育的小生命……尤其是三太太这般,承载了卢家延续香火之希望,且又身子骨弱,年纪亦不小的情况下,衣食住行,皆须有新……

于是,三太太在药房确认自己怀了孕,便要柳郎中和她一起去给老爷报喜,老爷听了,便又说要到夫人那里去报喜……这一路走来,卢家许多的人都晓得三太太怀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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