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铁拳和刘神腿毕竟乃习武之人,拒已经熟睡,拒身上有伤,但方才那踢门的声音传来,一惊之间,便猛地坐起身来……
夜深似海,雨丝斜斜,门一被踢开,冷风遂即卷入内,火盆里的炭灰飘升,成一团灰烟,风吹炭,炭显红,隐约红光曜,便可看清闯入的三个不速之客,以及,他们手中握着的短刀……
三位杀手,身形高大,从他们步步向前的姿态,以及他们握刀的姿态来看,三人皆为练家子。
且不说普通之人,已知张铁拳和刘神腿二人有武功,不敢前来行刺,便是敢来行刺者,若是武功稀松,亦不见得能够得手,反把自己搭了进去。
普通练家子闯入室内,常是正身而走,觉着应该以最快的速度,迅速到达床边行刺,但这三位进入之后,皆是斜着身子向前,步伐交叉向前,并不求快,但求步步稳健,以防反击之意外。
普通练家子持刀,常习惯于刀尖向前而握,认为刀尖向前,可迎锋劈锐。而这三人,皆是刀尖向后而把,其实,这恰是高明的练家子,刀尖向后,改“握刀”为“把刀”,手腕翻转灵活,一旦刺杀起来,刀影绕转起来,其散布范围更广,无所不及,此乃耍刀之高妙前提……
张铁拳和刘神腿此时坐在被子中,手边并无利器,且浑身的伤口,正如柳郎中所言,正处在了一个“疼痛坎儿”,这个坎儿熬过去,便不再剧痛,逐日好转,但正在这坎儿上时,莫说运用武功,便是略一动弹,肌肉拉扯之间,伤口仿若撕裂一般,疼得蚀骨钻心。
而且天擦黑时,柳郎中要他们二人服下的汤药,药力正发作之际,二人只感头重身飘,而今忽然坐了起来,即便动一下手指头,转动一下手腕,也仿佛手被牛皮胶黏住了一般,沉滞、艰涩、乏力,甚至,眼皮多动一下,便要付出浑身的力气一般……
三位杀手,三把短刀,步步向前……
刘神腿忍着疼痛,大喝一声,“你们是什么人?”并下意识地将被子,揭到一边去,将双腿露出,手紧枕头,以作暂备防身迎挡之物……
张铁拳则直接一翻滚,赤脚站到了床下,紧紧咬牙,拳头紧握,一声不吭,只待来战……
再近一些,张、刘二人又看清了些:三位杀手,皆戴黑头套,惟留两眼,不辨其容。
领头一位杀手,向前一奔,胳膊高高扬起,短刀挟风,成一到圆弧,朝着张铁拳挥来!张铁拳身子虚飘,无法跳闪,情急之下,只得略一后靠,起被子向前一迎“嗖”一声,寒光闪过,被子被刀划出一条长口,带出的棉絮,悠悠飘飞而出……
另外两位杀手,分一左一右,直逼刘神腿的床前而来,两把短刀,一把以“横划”,另一把以“下扎”,齐齐朝刘神腿身上招呼……刘神腿拼进浑身力气,用胳膊肘在床上一支,左脚一个外摆,将那“横划”之刀,拨于一侧,右脚则猛朝上一撩,被子“呼”地飞起,那“下扎”的短刀,便一下扎在了被子上。被子在空中展开,因是绵软虚空之势,那下扎短刀的杀手,用力过猛,一刀下去,便自闪了一劲,身子趔趄一下,险些被刘神腿的右脚踢到……
张铁拳和刘神腿咬紧牙关,已经将身体之力,发挥到了极致,但较之平日,便似十成只出三成,而这三位杀手,出手迅疾,用刀狠毒……一时间,五个人在黑暗中的仓房里,一番混战“噗噗”,“嗖嗖”,“啪啪”,“咚咚”却见棉絮飞扬,枕头中的谷壳散溅,三位杀手浑身湿漉漉,衣袖、衣襟、裤腿上的雨水,在挥刀列势之际,水珠点点,点点乱甩……
纵有一身武功,怎奈伤病疼痛?
张铁拳和刘神腿晓得自己如今之劣势,且战且寻逃脱之策,但两人对三人,力气已然大耗,犹如灯枯油尽,怎可逃脱……再有不多时,只怕精疲力竭,三把短刀,便将招呼到自己的身上来,血飞满,一命永休了……
“什么人?”
五个人在仓房里混战之际,忽听一声传来,张铁拳和刘神腿心中一喜这是陈叫山的声音……
人未到,声先至,声已至,人遂到
陈叫山孤身一人,腾空一跃,说时迟,那时快,好似闪电劈天,羽箭脱弦,“呼”地展身而来,分开双腿,在空中一合一分,“啪啪”两声,便踢中两位杀手,一位摔倒在地,一位捂脸发怔……
陈叫山落地之际,腰身一拧,又一摆胳膊,一记横拳扫去,正中第三位杀手的肩膀……这一切来得太快,太过迅猛,流星穿越天幕,金雕俯冲疾风,转瞬便使三位杀手,人人各中一招……
三位杀手迅速又各自调整身形,合围过来,陈叫山两肩一夹,腰间猛地一缩,腿弯一钩,脚底便似抹了滑油一般,倏忽一插,从三人之缝隙间,斜穿过去,倒站到了三人的身后,而三人一心攻击向前,身体并不能刹住。陈叫山就势住两人的衣领,一送,并伸出一脚,在中间那杀手的两腿之间,一左一右一侧踢,左右之人便歪斜倒地,正中一人,一个前趴,亦摔倒在地了……
仅这一招,便令三位杀手,领教到了陈叫山的厉害,再无战意,佯装又来合围之时,却是身体重心向下,脚底实,上身虚,留待着随时转身逃脱的动势……
三位杀手皆举刀挥来,刀风刚出,猛一拐,忽又收刀,身子一拧,便齐齐地朝房门方向扑跃而去……
“两位兄弟没事儿吧?”陈叫山见三位杀手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