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掌柜听见韩督军要青铜宝鼎,心尖尖都紧了起来如果给,那无疑于从自己心尖尖上剜‘肉’哩!可如果不给,韩督军的面子敢拂吗?自己还要不要脑袋了?
陈掌柜现在心里恨了起来,首先最恨的是沈庆非,你个****的汉‘奸’狗‘腿’,没有你出来跳腾,哪里有这么多的事儿?青铜宝鼎安安稳稳地放在我济源盛里,一般人如何晓得?第二恨的是日本人,你们这些东洋倭货,漂洋过海到中国来,就是来夺取我中华宝贝的吗?第三恨的是鹿恒生,若不是你嘴贱,提说宝鼎,韩督军他们,如何想到要看鼎,如何想到要将宝鼎运走?
当然,陈掌柜也恨吴先生,也恨韩督军,可恨归恨,藏心里头,自个藏着吧……
看着青铜宝鼎,陈掌柜仍不死心,便将视线朝秦效礼投去,希望秦效礼出来说一句话,帮帮自己。
秦效礼显然领会了陈掌柜视线的祈求之意,但秦效礼却说,“沈庆非和日本人,一日不得到宝鼎,一日就不消停……陈兄,宝鼎运到督军府,也是好事儿,济源盛少了很多危险嘛!”
陈掌柜一听秦效礼这话,彻底没指望了,心下一放,脸上表情反倒再不愁苦,免得惹韩督军不悦……
“诸位,那我就先失陪了……”秦效礼向众人拱手说,“我派人将这宝鼎送到督军府……”
秦效礼带着人去送宝鼎了,陈掌柜心里空落落的,鹿恒生也显得惶惶,一是担忧卢家人提及追债之事,自己解释起来尴尬,二是担心因为自己多嘴一问,宝鼎被送到了督军府,陈掌柜心里头没准正恨恨骂着自己呢……
陈掌柜起先担心宝鼎藏自己家里,倘若《西京民报》将此事上了报纸,自己只怕从此没有安宁日子过……现在好了,宝鼎运走了,这到底是该庆幸呢?还是懊悔?
原先是害怕将此事上报,但现在,陈掌柜希望将此事上报,只要报纸上一登,说宝鼎已经到了督军府,那就跟我济源盛撇清了关系,从此也就不怕没有安宁日子过了……
陈掌柜想跟吴先生提说上报纸的事情,但又觉着如此一说,太过于刻意,显得自己多么贪生怕死似的,反让韩督军看轻了自己……
秦效礼走了后,椅子空在那里,陈掌柜看着空空的椅子,心中又不禁抱怨起来效礼啊,你倒是会寻清净,自个儿先溜了,把我留在这儿干烤……
吴先生仿佛看穿了陈掌柜的心思,便对韩督军说,“韩督军,青铜宝鼎,乃是国之重器,此番宝鼎入驻督军府,我看可以搞一个活动,热热闹闹的,也图个喜庆!我给陆主编说一声,让《西京民报》发个文章,报道一下,你觉得怎样?”
“好好”韩督军觉得吴先生说话极为得体,替各方面都考虑到了,而且,韩督军自己也乐得上报纸‘露’脸,此等大好事情,有了吴先生来串联,真是再好不过了……
“吴先生,你帮着算算,看哪天是黄道吉日……”韩督军笑着说,“到时候咱搞得热热闹闹的,吴先生你再来给讲个话啥的……”
吴先生略略一算,便说,“明儿就是个好日子……”
韩督军将大‘腿’一拍,“成,那就明儿办!来吴先生,我再敬你一杯……”
陈掌柜此时也顿觉松了一口气,同时,淡淡失落间,又唏嘘着世事无常……
这顿饭,一直吃到了天擦黑,诸位方才散去……
吴先生一行四人,回到卢家货栈时,刘掌柜和丑娃已经回来多时了,刘掌柜连忙走上前去,探问今儿在济源盛吃饭的事情,“吴先生,陈队长的事儿妥了没?”
“妥得很……”卢芸凤抢过了话头,“要我说,陈掌柜那种人,就是个活该!有眼不识泰山,现在晓得利害了,活该……”
原先,刘掌柜还拎着人情,想到去济源盛给陈掌柜赔情道歉呢,这转眼之间,事情竟然有了大大的转变,真是令大家始料未及……
人还是这些人,事还是这个事,此间之转机,出现在哪里呢?是要感谢那个宝鼎吗?
卢芸凤抓着薛静怡的胳膊,一个劲儿地摇,“静怡,这回主要感谢你哩……”
唐嘉中也附合着说,“薛秀,这次的事儿,真的要好好谢谢你}几天回我们乐州去,我带你好好逛逛……”
薛静怡连连说好,眼中有一种东西,被卢芸凤识破了,卢芸凤便响亮地咳嗽一声,背着两手,却说,“要我说,陈叫山现在在城东监狱,还不能随随便便就出来,要他们的好看!噢,你想抓人就抓人,想放人就放人,哪有那么容易的事儿?”
这时,院‘门’“咣咣咣”地被人敲响了……
刘掌柜走到院‘门’前,透过‘门’缝朝外看去,天‘色’已黑,外面站着的人,穿着一身黑‘色’衣服,且用围巾围了大半个脸,认不出是谁……
“是卢家货栈吗?”黑衣人在‘门’外说,“我受城东监狱白爷所托,过来替陈叫山大哥捎话的……”
黑衣人进了院子,坐定后,便说,“陈大哥现在在城东监狱,有白爷关照着,有吃有喝有住,没人敢把陈大哥怎样,你们都放心好了……”
大家听了这话,越发就放下心了。
刘掌柜是听闻过白爷的名号的,晓得白爷虽然常年住在城东监狱里,但在西京城这江湖之中,那是一个元老式的角‘色’,江湖中的许多事情,别人摆不平的,只要白爷发了话,就一定能摆平……
现在,晓得陈叫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