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斜照,辉煌着城角楼,金光余晖,斑驳了树杈。
陈叫山所坐位置,笼罩在‘乱’‘乱’跳跃的光影里,陈叫山站起身来,望向二杆,“时候差不多了,二杆兄弟,你也跟我们去一趟……”
陈叫山和二杆,随秦效礼的人马,朝城南而去,行至大雁塔附近,看见杨秘书带领的人马,皆坐在一堆老木头上,手里拿着馍馍在啃。
杨秘书吃得有些急,噎得直伸脖子,拧开水壶,一连灌了几大口水,擦擦嘴巴,水是凉的,杨秘书将衣服裹紧了些,打了个寒噤……
宝鼎当然是寻不到的,在韩督军的密室里,好端端地放着。
杨秘书的人马,在城外跑腾了一天,也没个吃饭的地方,直到现在,才啃着干馍馍,心里自有不悦。
秦效礼当然能读懂杨秘书一众人的不悦,便走上前去,将马鞭在手里捋着,“杨秘书,辛苦了,今儿啥情况?”
了馍馍,腮帮子鼓囊囊的,不说话,只是拿着水壶,连连摇……
“我们接到情报,贼人把宝鼎运到常家坊子的土塬去了……”秦效礼说,“杨秘书,咱们一块儿跑一趟吧?”
两股人马,便合二为一,朝常家坊子走去……
夕阳下,长长的队伍,斜斜的影子,一下下掠过红日,红日便亮一下,灭一下,逐次地明明灭灭了……
到达常家坊子时,陈叫山在二杆脊背上了一下,二杆便快步向前跑,去召唤亮头和常家坊子的乡亲们了。
不多时,二杆随着亮头出了屋,来到村东头的老树下。老树上吊着一块生铁板板,旁边枝杈上别着一把小钉锤,亮头站到石碾子上,取下小钉锤,连连敲击生铁板板……
一会儿工夫,老树下聚满了乡亲们,亮头站在石碾子上,手臂高高扬起,“塬子上头的事儿,跟大伙都说过了的,想得通的,今儿就去,想不通的,现在就走,猫在家里别出来……”
没有一位乡亲离开。
亮头便接着说,“日本人这些死怂货,给咱常家坊子上眼‘药’哩,将来传出去,就他娘是个大笑话q儿督军府秦排长他们来了,咱就上塬上去,瞄实瞄实,日本人把咱卖了,咱总不能还帮着数钱吧?”
“亮头哥,人家不让上塬子,咱硬去,日本人开枪咋整?”一位乡亲问。
亮头从石碾子上跳下来,跟二杆耳语了几句,而后一挥手,“怕个哩?秦排长他们的枪更多,这儿是常家坊子的地盘,这儿是中国的地盘,他小日本还反了天了不成?”
亮头和二杆,领着众位乡亲,与陈叫山和秦排长、杨秘书他们,汇合一处,官道上立时黄烟腾腾,在黄昏黯黯的光影里,悠悠飘散……
渐近土塬时,秦效礼将马鞭一挥,“杨秘书,你的队伍包围西、北、南半围……亮头兄弟,你安排乡亲们,在土塬周边外围要道把守……其余兄弟,从正面跟我上塬去……”
“哒哒哒哒哒……”“啪啪啪啪啪……”
经过一番简单‘交’代,杨秘书的队伍,亮头的队伍,骑马的骑马,跑步的跑步,迅速扩散开去,马蹄踩踏在土地上,人脚踩踏在衰草朽枝上,声音逐次渐弱了去……
秦效礼、陈叫山、杨秘书、亮头、二杆,以及二十余名士兵,点亮了火把,在夜幕中,似一条长蛇,蜿蜒曲曲,盘旋而上……
走过一段土路,前方便有石条砌成的阶梯,拾级而上,随着火把之光的椅闪动,两侧的柏树,幽幽愣愣,似一个个傻大个站立着,一人高的枯草,一簇簇,一堆堆,这里亮一下,那里又一暗,使土塬显出一种空寂和‘阴’森之感来……
远处传来阵阵狗叫声……
显然,在整个土塬,从来未有这么多的人,一起闹闹腾腾地来过。过往的个别盗墓贼,轻手轻脚,贼不溜溜的,惟恐踩一片枯叶发出的声响,惊动了塬上之人,惊动了塬上的狼狗……
塬上也亮了灯光……
秦效礼从腰上拔出两把手枪,一把自己留着,一把递给陈叫山,“陈兄,物归原主,子弹是满的……”
陈叫山接过手枪,在手掌里掂了掂,淡淡一笑……
“兄弟们,‘弄’点响动,热闹热闹……”秦效礼将手一挥,士兵们“哗哗”将枪口对天,“”一连串子弹,枪火似烟‘花’,忽明忽暗,亮头见这阵势,下意识地朝二杆身侧躲了躲……
一扇“n”形铁拱‘门’,出现在前方,铁拱‘门’两侧,延展开去,全是细密的铁丝网,蓝格莹莹的夜光里,可见铁丝网上一个又一个尖锐的铁丝尖尖,皆呈三角放‘射’叉开。
秦效礼伸脚一踢铁拱‘门’,踢得铁拱‘门’发出“咚咚咚”的声响,并大声吼叫着,“开‘门’,快开‘门’”
随着铁‘门’内的灯火,渐渐朝过来移动,陈叫山特地跳下石阶,站到路侧,透过铁丝网看去,见有十几个人,手里提着马灯,穿着黑‘色’的皮衣,一步步朝这边走来。马灯一晃三摆,十几个长长的影子,扑在地上,抖个不停,而他们身穿的黑‘色’皮衣上,亦滚动着亮晃晃的光团……
“你们是什么人?”‘门’内传来一声,声音沉沉,低冷……
“昨夜丑时,督军府的青铜宝鼎,被盗贼盗走,我们奉督军之命,逐家搜查,望予以配合!但有‘私’自帮贼,暗通窝藏,知情不报者,一经查出,格杀勿论!”秦效礼两手背在身后,依然是说了无数遍的搜查开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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