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叫山来到徐家棕货铺时,徐老二从桂香镇赶过来了。--
徐老二是徐有顺的唐叔,听闻侄子徐有顺被打伤,徐老二匆忙赶来探看,同侄子一‘交’流,方又得知:此事非同小可!
徐老二始终认为,买卖人便是好好做买卖,不可卷入江湖纷争之中!
可是,现在,徐家已经是夹在卢家和万家之间了……
“叔,我觉着,咱该咋干还咋干……”徐有顺这两天肩膀伤情,非但未减缓,反而加重,说话时得歪着脖子说,“那天的事儿,我看出来了,陈叫山绝对镇得住万家人……”
“唉……”徐老二看着徐有顺说话时,那般难受的模样,不禁一声长叹,“谁镇得住谁,那都不是咱管的事儿……本分求财,耳背嘴严,是老祖宗给咱的训诫啊!”
徐有顺有些急了,身子朝前一探,挣了一下,疼得倒吸一口凉气,皱着眉说,“叔,祖上训诫,我何尝不懂?可你看看,现在是啥世道,咱埋着头啥不管,能成么?陈叫山跟西京督军府都有关系,驻防军的王司令,怕都要给三分面子哩,万家人惹得起么?”
“噢,陈叫山我们惹不起,万洪天我们就惹得起了?”徐老二不爱听徐有顺的话,板着脸说话,一脸愁苦状,“你倒是眼窝浅啊,咱这儿山高皇帝远的,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王司令和李团长他们,面子上肯定顺着陈叫山,可背地里呢?这话可就不好说了呀……”
徐有顺同样不爱听徐老二的话,不过他不再那么‘激’动,生怕再把肩膀挣痛了,而是仰着头朝上看着说话,“我把棕垫棕箱的事儿,跟陈叫山说过了……叔,你怎么不会算账呢?做那些小零碎物件,能比棕垫棕箱赚钱么?这都打‘春’了,一开年,棕丝不剥,小零碎物件再积压手上,错过旺季,这一年咱就瞎子点灯白熬油了……”
徐有顺说话平静了,不‘激’动了,徐老二也就平静了,不‘激’动了,兀自低了头,声调也变低了,“这是傻子都晓得的事儿啊……可这俗话说得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得罪了万家人,那就是种下了祸根,你晓得人家啥时候爆发,啥时候拾掇咱们?他陈叫山在乐州,还能一直罩护着咱?”
这时,陈叫山正好进来了,恰巧听见了徐老二的话,却装着没听见,故意大声说,“哟,徐场长来了啊!”
徐老二和徐有顺都知道,刚才的话,陈叫山肯定是听到话根了的,便显得有些尴尬……
“陈队长好,吃过饭没?我去让‘弄’饭去……”徐老二为消除尴尬,站起身,准备到厨房去,陈叫山拍拍徐老二肩膀,“吃过了,坐坐……”
陈叫山坐定后,捏捏鼻子,双‘腿’一架三角状,“徐场长,徐掌柜,我想问个事儿……如果你们现在开工做棕垫和棕箱,有啥困难没?”
徐老二和徐有顺都不吭声……
徐有顺心说:陈队长啊陈队长,你怎地就装了个糊涂人呢?事情我都跟你说过了的,我们赚不赚钱是小事儿,得罪了万家人,却是大事儿!你怎地还要问什么困难不困难呢?最大的困难,就是心里的困难嘛……
陈叫山看徐老二和徐有顺皆低着头,不说话,便一下笑了,“成,那咱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不兜圈子了……我派出兄弟,驻扎在桂香镇,日夜不离,看着你们加工生产,你们觉着怎么样?”
徐老二深深吸了一口气,心说:那又怎么样?你转身把货拉走了,万家人还不是一样过来找我们的麻烦么?
心里虽然这么想,但徐老二并不开口说话,他晓得:万家人不好惹,陈叫山也不好惹,言多必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其实,徐老二和徐有顺的心事,陈叫山早就揣摩得透透彻彻,陈叫山方才那么一说,不过是故意探一下两人的反应a果,两人果然是沉默不语……
“据我所知,棕丝要是不剥,棕树反倒生得慢,现在都打‘春’了,万物萌发了……徐场长,徐掌柜,你们都是行家,比我更懂,光靠那些小零碎物件,真是不划算得很,杂七杂八算起来,你们可就亏大了!”
徐有顺和徐老二仍旧不吭声,拒他们心底害怕万家人,但嘴上终究不会说出来的,人活脸,树活皮嘛,一说出来,不就显得自己成了怂货鬼孙了么?
陈叫山当然明白徐有顺和徐老二的心思,他也不好直接点破,不好直接说“你们不用怕“之类的话,便将大‘腿’一拍,“这样吧,我想到个办法棕丝你们该剥就剥,我陈叫山不收棕垫棕箱,就收棕丝,如何?”
徐老二没想到陈叫山竟说了这样的话,眼睛中顿时有了一丝光亮,拒如黎明前的晨星一般,但终究是亮了……
徐有顺也顿时明白了陈叫山的深意我们不加工棕垫和棕箱,我们只卖棕丝,你万家人,总不能‘逼’人太甚吧?
徐老二终究是买卖场的老江湖,听见陈叫山这么说,便微微一笑,试探‘性’地问,“陈队长,那你打算怎么个收法呢?”
“你们往常怎么卖棕丝的,我在你们的价格基础上,再加一成价,怎么样?”陈叫山故意笑着说,“你们卖棕丝,我们买棕丝,总该不会‘摸’老虎屁股吧?”
陈叫山这话,说得徐老二和徐有顺显得有些好不意思,为掩饰尴尬,两人便都笑了起来,徐有顺一笑,顿时又扯得肩膀疼……
徐有顺由笑转皱眉的表情,被陈叫山看在了眼里,陈叫山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