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部尾随的散船,情况更糟糕,打着摆子,竟横切于了江面,一个‘浪’掀过来,一个散船户,便被抛出了船外……
幸好平头元宝船上的水手,都是老江湖,大声疾呼着,“手抠住船帮,先别忙着上来,身子平着,脑壳‘露’出来就成……”
散船户一连被呛了好几口水,他知道平头元宝船上水手说的话是有道理的,便没有贸然去使劲扳船帮,努力将脑袋朝上抬,右手抠住船帮,左手不停划水,双‘腿’顺着船身,连续地上下摆!他很清楚:如果急着上船,扳的劲一大,整个船就会反扣过来,一船货就遭殃了……
到了急龙湾中心水域,所有的船只,在拐弯的一霎那间,似乎被弯流的一股强大的吸力,吸得直朝右岸漂移……
陈叫山扑倒在地,双脚钩住两个桨石,两只手又抓着套挂的粗麻绳,紧紧控制着桨石,不让其朝右板上滚动!
照目前这情形,必须稳住左半船身,最大限度加大下压力,否则,船就倾斜得更厉害了……
“都死守干什么?把蒿头举起来,快,举起来”侯今‘春’急得像个疯子一般,示范着样子,大吼,“朝那山上顶,朝那山上顶,快快……”
陈叫山揪紧两根粗麻绳,从船板上站起,飞快地将两股绳子打了套结,一下缠在自己腰上,伸脚一钩,钩起一根竹蒿,以他之前学过的点撑手法,在左面江水中,伸‘插’下去,左手朝回拉,右手朝前推蒿,他明白:借助桨石的压重,再辅以竹蒿的点撑之力,两边的船身,便相互掣肘,即便漩涡一再将船朝右侧吸过去,那吸力也就小了几分……
“咔喳咔喳……”两声传来,右板上的水手,将长蒿撑向急龙湾的山坡,船却猛地一摆,倾翻之力大增,顿时将竹篙折断了,齐齐的竹茬,刺得水手两手鲜血淋漓……
侯今‘春’急了,双手各抓一竹蒿,一点,一收,一点,一收,运用着柔绵巧力,一下下地错移着船身的倾侧之力……
陈叫山方才听见竹蒿的断裂之声,以及两位水手的惨叫声,刚转头朝右侧看,一个‘浪’头扑过来,陈叫山浑身上下,顿时全被扑湿了……
“上木桨,上木桨,加速过,快,加速过……”
两位手上沾着鲜血的水手,顾不得疼痛,一下解开木桨的拴绳,从舷扳下一掏,立刻挥出了木桨,奋力地划击!
后续的散船和驳船,被套绳连接在一起,犹若一条长蛇,在江里穿来游去,驳船吃水深,圆载状态装货,船沉,散船吃水浅,货少,那套绳忽而一弯,忽而一直,随着漩涡的吸力,反复地打着摆子……
驳船上的水手,有的直接跳上了散船,身子朝前探去,用手拽住套绳,左右拉拽,眼见水流急,散船要撞到驳船屁股上,便一个飞脚踢出去,死死用‘腿’撑住驳船船尾……
“收蒿,收蒿,转过急龙湾了,后船舵头们注意,不要撵,稳住走,别扎了堆了……”
侯今‘春’几个箭步,飞窜到后面几条鸭艄子上,协助水手们平稳渡过急龙湾……
江流再次笔直如一了,从末尾的船只开始通报着各船情况,一连串的话语,传递过来
“平头元宝二船没事儿……”
“鸭艄五船后舱板进了水,已经舀干净……”
“九号散船没事儿……”
“三号驳船油布拴绳扯断了,船尾棕箱湿了两箱……”
而鹏天他们九个负责看护监督财宝木箱的兄弟,则直接以口哨传着信号,“吁吁吁……”一声接一声传来,一连九声……
闯过了急龙湾,有惊无险,陈叫山坐在船板上,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脱了衣服来拧水,发现自己腰上被桨石的麻绳,已勒出了几道红红的印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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