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山奎,你停住,我带你回去……”高雄彪将余团长抱了起来,大步朝前赶……
“簌簌簌”
“哗哗哗”
“呼呼呼”
“……”
星空下的麦地,麦穗摇摆,麦茎伏地,麦叶‘乱’抖……
脚步窜踏,‘裤’管裹风,枪声密密……
高新权领着一众乡勇,在麦‘浪’滚滚间飞驰,上跳,前跃,举枪,‘射’击,拧身,摆肩,躲避土匪还击……
在顺风店与高家堡之间的广漠麦地里,宝子如一只窜地鼠,时而俯身急跑,手脚并用,时而连续翻滚,压倒一片麦子,耳畔风呼呼,子弹鸣啾啾……
倘若一直奔逃,一直奔逃,在这平平展展的麦地,无遮无掩,即便不被子弹打中,亦会累到吐血!
宝子见前后左右的土匪,倒下的越来越多,忽然心生一计,猛地匍匐在地,装作中弹的样子,静静不动……
果然,高新权率领着乡勇,从宝子身侧跑过,仍旧脚步如飞,麦叶簌簌……
一直撵到虚水河边,最后的两个土匪,被击毙在沙滩上。高新权走过去,一脚拨开一个土匪的身子,使其仰躺,用手一探鼻息,确认已死,便说,“把家伙给收了,人挖坑埋了……”
高新权领着高家堡乡勇,逐个地拾捡土匪的枪,并将土匪的尸身,背到虚水河边,掏坑埋掉……
一直静静伏爬在麦地的宝子,悄悄地在麦地中爬行,爬行,趁着风吹麦叶之掩护,渐渐地逃向了东方……
高雄彪抱着余团长跑了一阵,感觉余团长身上的血越流越多,将自己的两个袖子全都打湿了……
“高……高……高……”余团长虚弱地呻‘吟’着,舌头拧转无力,几乎不能说出完整的话来……
“余团长,忍着,忍着啊,别说话,说话进风……”高雄彪咬紧牙关,将余团长朝上一松,疾步前进……
在高家堡地界的守卫乡勇,见高雄彪抱着一人,以为是高新权,上前察看,高雄彪急着大喊,“去,去推车来……”
高家堡有两名郎中,一位‘精’通中医,一位学过西医,此际,都被高雄彪传唤了过来……
两个郎中在灯下看了余团长的伤势,便将高雄彪喊到一旁,低声说,“堡主,没治了,伤得太重……”,“堡主,他失血太多,真的救不过来了……”
一片模模糊糊中,余团长仿佛看见了自己的归宿,那是一座金光四‘射’的宫殿,宫‘门’内码放着各种各样的金银珠宝,熠熠闪闪的珠光宝气,晃得自己眼睛都睁不开……
想到自己此番剿匪的初衷,余团长忽而黯然神伤起来,正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这真的是报应吗?
余团长心有不甘,在‘胸’膛中憋了一口气,使出了浑身的力气,说,“高……高……高堡……”
高雄彪连忙俯下身子,将耳朵贴在余团长嘴边……
“余团长,余团长,你说什么,你说什么?”
“什么?余团长,我听不见啊……”
模模糊糊中,余团长忽然看见那座金碧辉煌的宫殿,轰然倒塌了,所有的金银财宝,竟凭空消失了,消失得干干净净,化为了一缕青烟,随风吹去,了无盂……
烟散,风住,显现在自己眼前的,竟是明月夜,短松冈,衰草枯杨……
“……野……野狼……野狼岭的……二……二当……二当家,是……是是……宝……宝……宝子……”
“野狼岭的二当家,是宝子?”
高雄彪努力听着,听着,终于听清楚了,讶异地反问一次……
余团长点了点头,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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