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多日的对峙,野狼岭上,土匪们的消极、恐惧情绪日增,而在岭下,陈叫山率领的围守大军,兄弟们也渐渐有了麻木、索然之感……
陈叫山知道:这是最难熬的关节!就像黎明到来之前,天总会特别地黑。崮繆琰尚崮繆琰咋ao.com/
天逐渐地黑了,陈叫山派出一支小分队,继续去野狼岭以东的小道冲击。兄弟们个个挎着长枪,脚步软塌塌地走着,不时有人用手拍打着嘴巴,连连张哈欠,又有人说肚子疼,要蹲到草丛里解手……
没有人嘴上对陈叫山的围守策略,提出异议,但陈叫山看得出来:兄弟们心底的那根弦,已经渐渐地松了。
这不是什么好事:倘若土匪瞅着一个空当,趁着兄弟们麻痹之时,猛然从山上杀下来,胜负之事,实难预料。兄弟们是那种一眼望不到头的焦躁与索然,麻木和懈怠,而土匪呢,兴许又是恨不得一口吞下围守大军的迫切,两相较之,孰强孰弱,自有分晓!
三军可夺帅,匹夫不可夺志也!
陈叫山看见兄弟们这般松垮垮的状态,忽然大喝一声,“全都停下!”
兄弟们便都停下了,有人问,“陈帮主,咱干啥?”
陈叫山说,“回去睡觉……”
兄弟们又乖顺顺、疲恹恹地朝回走,没有人问为啥不打了,也没有人因为可以睡觉,而感到欣喜激动……
陈叫山觉得:应想办法使兄弟们的那股子劲,尽快恢复,可是,如何才能给大家一种刺激呢?
“大哥,怎么又回来了?”姚秉儒见陈叫山领着兄弟们回来了,便疑惑一问,“没听见枪声呀?”
陈叫山将手枪别进了裤腰里,淡淡一笑,“兄弟们有些困了,先睡一觉再说吧!反正迟打早打,都是佯攻而已……”
尽管陈叫山说得云淡风轻,但姚秉儒已从陈叫山的表情中,看出了无奈,看出了兄弟们的懈怠……
小分队里好几人,都是太极湾的,姚秉儒便火了,“你们几个都困得很,是吧?来来,我帮你们逮逮瞌睡虫……”
姚秉儒说着话,朝那几个兄弟跟前走,右脚虚了起来,列出了要踢他们的架势,陈叫山和高雄彪便将他拉住了。
陈叫山和高雄彪,只是拉住姚秉儒,什么话也没有说,姚秉儒心中的火,却仍然不熄,不停地骂骂咧咧,“先前在窑上烧炭,连轴转地干,几天几夜不合眼,没见你们喊困……是不是觉着在这儿干,没有跟你们发工钱?那成,谁愿意走,现在就走……”
高雄彪便劝住了姚秉儒,“秉儒兄弟,你别说他们,我都有些犯困了呢!春困秋乏夏瞌睡,正常得很嘛!”说着,高雄彪故意张大嘴巴,打着哈欠……
姚秉儒嘴巴张了张,还想再说话,陈叫山伸出手臂,重重拍在姚秉儒肩膀上,一捏,又一摇,“兄弟,算啦,困了就睡,饿了就吃,别为难兄弟们……”
山下兄弟们带着倦怠睡去了,野狼岭上,却正发生着一件大事……
自上回陈叫山给野狼岭上送来了礼物,一口袋面粉,被瓜槌用来蒸了白馒头,土匪吃得那叫一个香!那一桶桶菜油,放在伙房里,每一顿炒菜,瓜槌便尽量地多倒油,将菜炒得油水很大,吃得土匪们直吧唧嘴巴,连连说好……
慢慢地,苟军师发现了一个现象:土匪们吃起饭来,胃口越来越大,以前吃一碗饭的人,现在要吃两碗,以前吃两碗的,现在要吃四碗。
苟军师觉得这是一个不好的现象,照这么个吃法,岭上储备的粮食,用以支撑捱熬的时间,便会越来越短!怎么能弄这种“今朝有酒今朝醉,哪管明日喝凉水”的事儿呢?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啊!
苟军师看见那白面馒头,看见那油水亮亮的菜,眉头紧皱了起来,他认为:是因为伙房把伙食做得太好吃了,所以,山上兄弟才有了好胃口,所以就放开了肚皮吃!
于是,有一天,趁着吃饭时,苟军师当着种土匪的面,狠狠地训斥了瓜槌,“你这是穷命富肚子啊?以前经常下山干活,兄弟们来回奔波,也不见吃这么大的油水,现在成天价窝山上,倒想着养膘了?”
瓜槌低着头,不敢吭声……
苟军师越说越来气,从案板下头拎出那菜油桶桶,端着便朝外走……
瓜槌意识到不妙,赶忙跟上去,扯住苟军师的衣襟,“军师,军师,你干啥?”
苟军师走到伙房外的场坝,场坝上众土匪正蹲成一圈一圈,朝嘴里扒拉饭菜,苟军师将菜油桶桶高高举起,“我让你们一个个地身懒嘴勤……”
说着,苟军师手腕一转,便将一整桶的菜油朝地上倒……
瓜槌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双手顶住了菜油桶桶,连连央求着,“军师,军师,不能倒啊,不能倒啊……”
苟军师推了一把瓜槌,身子一拧,又换一个方向,瓜槌便跪着也转过去,两人纠缠一起,一个站着转,一个跪着转,苟军师索性一横心,直接朝下倒,菜油便一下倒了瓜槌一头一身……
“军师,你不能这样啊,不能这样啊!这好好的菜油……”瓜槌用手抹着脸上、头发上的菜油,大哭起来了……
苟军师气得胸膛一鼓一鼓,索性将菜油桶桶高高举起,朝前使劲一丢,菜油桶桶“嘭”地一下,砸在地上,菜油全流到了地上,蜿蜒一条金色小溪……
几个在太白军工厂时,便跟随瘸子李的土匪,自恃有老资历,实在看不惯苟军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