剿匪大军押解着众土匪,朝乐州城步步返回,所经之处,百姓的唾沫、眼泪、飞掷的杂物、切齿之咒骂,皆向着土匪们招呼了去……欢叫、拍巴掌之音、仰视眼神、崇敬之神情,则投于剿匪大军,尤其是剿匪大军首领陈叫山!
年馑之时取湫水,匪患猖獗灭土匪在百姓心中,陈叫山,一个神奇而伟大的存在……
然而,剿匪胜利的消息,第一时间传回乐州城,众人欢呼之余,亦有一小撮人,心存失落,憋闷,不甘,妒忌,甚或仇视……
这一小撮人,摆在明面上的,首当其冲,便是孙县长。崮繆琰尚崮繆琰咋{匕匕奇中文小說}
年馑熬过,来年丰收之盛况,并未为一方父母官,带来任何之喜悦。相反,因为县保安团出兵剿匪,肉包子打狗,生生折损余团长、苟队长两臂膀,于政绩,无利而添害,于升迁,不进而反退……此般类类,都足令孙县长黯然头疼好一阵子了!
现如今,土匪是被剿灭了,可与县府有一丁点关系么?
身为一官员,在任上,大事诸不成,上峰不高看,不欣赏,下属而无良才,不能助己腾达,是不是一悲哀矣?
更何况,在为任之地,民间有强势人物,处处压官家一头,令父母官犹若躬身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怎不让人窝火?
官衰,而民强,便是再有丰收,再多盛景,于孙县长而言,能有几丝欣喜?更多,仅是一笑柄耳……
陈叫山,这一个外乡来的汉子:用,不能为之所用,压,几番出招,又压不住,打,却是打不过……这,岂能不使孙县长费了思量,徒留神伤?
这一小撮人,藏在最隐秘处的,是谭师爷……
用取湫之计,意欲取陈叫山之性命,反倒成就了陈叫山之盛名。意欲通过红椿木事件,打压陈叫山,攀附孙县长,通融梁州万家之关系,结果,一样未促成……以一丑话来说,偷鸡不成蚀把米,谭师爷这一藏于最隐秘的老贼,怎不憋闷,怎不失落?
起初,谭师爷撺掇宝子一伙人,加入取湫队,意欲谋害陈叫山的,可末了,陈叫山毫发未损,宝子倒阴差阳错地成了野狼岭的二当家……
宝子与二小姐之隐秘事,导致卢家陷入一劫难,三太太怀孕身死,老爷成了废人,卢家大院焦黑处处,满目狼藉……
现下,陈叫山把野狼岭的土匪灭了,其威信能高到天上去,这自不必说。然最要紧的是,谭师爷无法揣度到究竟陈叫山在剿灭野狼岭匪众时,有没有从宝子口中,撬出些许信息?
陈叫山现在是彻彻底底的大英雄,大人物了,莫说在卢家,在乐州,便是在山南各处,在凌江沿岸几千里处,都是一等一的大英雄,大人物,与当初那个逃难来的外乡汉子,不可同日而语,不是任何人可以轻看、驱使、打压得了的……
如果,如果陈叫山此番凯旋归来,将矛头对准自己,不用别的由头,就单冲着自己曾经撺掇怂恿宝子一伙人,谋害陈叫山,陈叫山便可利剑出鞘,对准自己,秋后算帐!
如此一来,非但任何人不会帮自己,甚至还为认为,我谭师爷是卢家遭遇劫难的根由,是最最令人切齿可恨的老贼……那么,自己又当如何应付?
真到那一步,便是万劫不复啊!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绸缪之事,不得不思……
是日一早,谭师爷坐在自家天台上喝着茶水,见侯今春领着许多建房工匠们,进了卢家大院……
工匠们在许多船帮兄弟的协助下,开始将卢家大院许多被烧被毁的房屋,进行拆除或修缮,一派忙碌之景象……
侯今春、魏伙头、杨账房三人坐在一屋檐下,在交谈着什么,过了一阵,谭师爷发现:三人竟争吵了起来……
谭师爷一步步朝那屋檐下走去,慢慢地,便听清了他们的争吵声
“侯帮主,修房建屋这事儿,你得给我事先知会一声嘛……”杨账房的声音,听起来颇多无奈,“陈帮主进山剿匪去了,潘总管他们才在销货,我手上的钱,不宽裕……咱给人家工匠们,到底咋个报价,木料、石料、土方、漆工、画工、雕工,这……这这,我心里一点谱都没有……”
侯今春晓得陈叫山如今有的是钱,可钱再多,于自己半个子儿的关系都没有。一趟跑上水,那十几箱的金银财宝,莫说是捞上几笔了,因为有三旺、面瓜,以及万青林、赵秋风他们掣肘着,侯今春连个气气都没有闻到一鼻子……
“杨账房,你叫那么大声干啥?图你嗓门大,还是图你气韵长?”侯今春没好气地说,“这是陈帮主派的任务……你说没知会,你找陈帮主去知会啊!人家现在腰比水缸粗了,犯得着跟你知会么?真是笑话……”
“侯帮主,话不是你这么说的……”魏伙头接过了话头,平心静气,语重心长地说着话,“陈帮主要剿匪,情势紧迫,早就进了山了,可你侯帮主回来的晚,又专门负责建房之事,你可以同我们好好商量商量,沟通沟通嘛!你啥话不说,直接领人就来了,工钱可以缓着给,可这吃饭,总不得马虎吧?饭弄不好,让人家笑话卢家,好好弄吧,我总还得跟杨账房合计钱粮吧?你说你……你说你弄的这事儿……”
金银财宝沾不了手,我侯今春倒也自认了,可三旺、面瓜、常海明他们都各司其职,进山的进山,去梁州城的去梁州城,风风火火,风风光光,独留我一个副帮主,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