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十三年,冬季北风呼啸席卷而至,带来阵阵寒风冷冽如刀锋。八闽龙岩山两岸都是高耸入云的连绵山峰,西坡横田一条威武峥嵘的龙形巨岩,阳光从层层叠叠的峭壁之中悄悄穿透进来。
辽阔山谷里布满了圆圆的帐篷,宛如一条气宇轩昂的长龙,蔚为壮观。一杆杆徐字帅旗迎风摇曳,一排排蓝袍金甲战士在山谷上列队演练,呼喝声不绝于耳。这是闵越国闵武帝邵宜宗结义兄弟,安济王徐靖贤带三万人马暂驻此地。
简陋的大帅帐中,安济王徐靖贤坐在床前,神情复杂。他穿冰丝蓝袍,胸前绣着仙鹤。世人称赞“眼眸流转射寒星,长眉挺拔如点墨,玉树临风皎如玉,蓝衣倜傥韧若竹。”
床上躺着的是玉氏王朝月玦公主玉玲珑。她身着正红色银纹绣凤凰烟纱裙,挽青丝斜插一紫玉凤钗,发顶佩戴一顶小巧八宝攒珠凤冠。玉面苍白,无施粉黛,犹如出水芙蓉,妍丽无比。眼角一点红痣绘成芙蕖花钿,更添娇媚。
只闻一声嘤咛,玉玲珑睁开双目,明眸皓齿,看见床尾那人,低声示弱:“你为何又要救我。你我早已势不两立。”
“我终究是不忍心,做不到。”徐靖贤低头良久,轻声叹息,也许她就是自己命中注定的劫难。
“你这又是何苦。你救了我,你终有一天会后悔的。”玉玲珑眼中含泪。
“所作所为均从心,此生无悔。若我眼睁睁看着你中毒不治身亡,才会悔恨终身。”徐靖贤站起身,后退几步,背对佳人,掩饰发红眼眶,似是想到当时那悲痛欲绝的场景。
玉玲珑也扶着床头站起来,慢步上前。
紫钗摇曳步生莲,朱衫浅笑艳光射,杨柳细腰不盈握,风姿绰约胜月华。
徐靖贤静静看着她,心情激荡。玉玲珑伸手捉住他的大掌,依偎进他怀中,踮起脚仰着头,在他唇边落下一吻。他反手搂住她的腰,加深这吻。情到浓时,玉玲珑突然拔下紫玉凤钗插入他的心口,封住他的灵脉,留下一行鲜血。
徐靖贤一把推开她,双目怒瞪:“你,你为何这样做。”伸手拔紫玉凤钗,却纹丝不动。仙器都只接受主人控制。
玉玲珑半倒在木床上,青丝掩面,一侧头,露出玉面,傲然笑道:“你还是这样傻。”
忽然山谷两侧传来阵阵鹧鸪声,山顶冒出许多白袍银甲人马,摇着玉氏皇朝旌旗呐喊,手持盾牌弓箭,并列一字排开。当先一人白袍银甲侧颜立体,在人群里万分耀眼夺目,骑在白马上,端的是气宇轩昂,风度不凡,头顶帅旗猎猎,上书孟字,便是帅将孟星河。
“不好,玉氏皇朝怎么会知道我们驻在此地?”徐靖贤听见战鼓声,一步跨上前,无力的抓住玉玲珑的衣襟。
玉玲珑随手拂下他的手,笑意盈盈:“本宫说过你会后悔的。本宫故意中毒,深入虎穴,就是为了查探驻军所在。现在又少了你这个大将,三万人马也不过尔尔。”她身沾御香,御林暗卫首领影杀用闻香鼠追踪,自然知晓了敌军所在。
“你又骗我!”徐靖贤目眦欲裂。
玉玲珑用捆仙锁捆住他,不答话,押着他转身出了大帅帐篷。
她掏出离梦笛,吹奏一曲君临天下,粗狂激昂,余音回荡不绝,振奋士气,携徐靖贤御笛飞上峭壁。
安济王麾下三万人马,见主帅被擒拿,一片兵荒马乱,如同无头苍蝇到处乱窜。
玉氏军队早就分出一骑人马绕道山谷后,砍断了索桥,使敌军无路可退。另外五千人马列队山谷出口,用一排三弓重弩封住出口,难以突破。两面山峰均有埋伏,敌人插翅也难逃。
玉玲珑挟持徐靖贤迎风而立,睥睨天下,气势凌人。她高举打手势示意,派暗卫首领影杀大声命山谷将士投降。
这影杀脸庞菱角分明如刀刻般冷峻,黑眸幽深流转光芒,面色紧绷不苟言笑。他身穿万纹墨黑劲装,披浓黑银边大麾迎风猎猎,身材欣长健美。他骑在一墨黑宝马上,从后侧分开的士兵中,驱马前进几步,清朗声音响彻山谷:“尔等已被重重包围,诸将士何不不弃甲投降!”
山底前排站出少数不从者,后排人均犹豫不决。安济王前排将士拉开弓弦射箭,箭还未到达山峰就已力竭而落,少数抵达的弓箭也被上面一箭箭射裂。身处绝境,无法可救。
擂擂战鼓响起,回音震荡山谷,玉玲珑一挥手,从山峰上齐射数以百计的标枪,前排士兵纷纷倒地气绝。剩下的人都丢盔弃甲,放下闵越国旌旗,举手投降。素手翻云覆雨,此乃不战而屈人之兵。
徐靖贤怒气冲冲:“只怪我英明一世,糊涂一时。我身为主帅,应该与将士共存亡。”一扭身跳下峭壁。
玉玲珑甩出腰间赤血麟鞭卷住他,一把扬起飞身接住,笑道:“在本宫面前,本宫不许,你想死都不行。”
“你太过分了。你已经达成目的,还不杀了我?”徐靖贤冷冷道。
“这个不用你管。”玉玲珑眼角含笑,fēng_liú动人。转身点齐人马,班师回城。
三日后豫章郡地牢内,徐靖贤木然靠在草垛旁,满身颓废也不掩君子风姿。吱呀一声牢门开启,一片朱红百花穿凤十二片裳幅宫裝衣角出现在转角,从阶梯一级一级渐渐落下。在昏暗的油灯下,纤细的身影被拉的很长。
徐靖贤微抬眼皮:“贵足荘临寒地。我该叫你月儿还是玲珑公主?”
“叫什么名号你随意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