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空茫然不知所措,那长老何尝不是。最终也只是无奈的摇摇头道:“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大通寺香火千年,真的要败在我的手里?”行空忽然脚步踉跄,跌坐于地,神色痛苦纠结。
那长老突然从衣袋中拿出一柄敲木鱼的木槌,敲在行空脑袋上,喝道:“咄!明心见性,四大皆空!你纠结于这些阿堵物,还能精进佛法吗?”
行空神色一凛,突然有所醒悟,站起身整衣对那长老施礼道:“师兄教诲得是。我大通寺弘扬的是佛法,这些阿堵物有无,于我大通寺普度众生的宗旨何干?!”
旁边几个有道高僧纷纷点头,道:“恭喜方丈又有明悟。”
衣袋中揣个木槌干什么?还敢随便敲方丈脑袋,这老僧是哪个?杨淩在一边胡思乱想:难道这老和尚地位很高,高过方丈?
......
武院。
杨淩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晚饭,有些心神不属。
忽然武院后墙传来“托”的响声,两个人跳了进来。
杨淩丢下饭碗,和罗天厚几人迎了过去,来人正是胡汉三和顾小三。
杨淩夸奖道:“胡汉三,两天奔波四百里,你辛苦了。”
胡汉三嘎嘎笑道:“马辛苦,我不辛苦。”
原来他把崔大富的六匹好马都强征了,昨天傍晚,寻小路离开台怀镇,一路狂奔到了清风寨。随后点起山寨二百精兵,昨天傍晚就出发,一天一宿急行军二百多里,已经赶到了台怀镇外。
杨淩问胡汉三道:“百里而趋利者蹶上将,你的兵今晚还能作战吗?”
胡汉三道:“掌院方心。都是体力好的寨兵,只要再歇两个时辰缓个乏就没问题。只是离此三十多里,咱们发现几个一人双骑的官军逡巡不进,难道是大队官军就要来了?”
罗天厚道:“别做梦了。那是官兵探马。大队人马恐怕在百里开外,根本不会过来和叛军死战。估计也就是一路把这些叛军送到哪个山寨水寨落脚,他们就收兵,算作彻底剿灭了叛军。”
徐年也愤愤道:“我猜也是这个路数。这些天杀的官军,比这些叛军强不了多少。在边关杀百姓冒充军功的事都能做,别的有什么不能做的?指望他们保护百姓就别想了,咱们还得自己梦自己圆。”
梁庄摩拳擦掌:“自己梦还得自己圆才好。掌院,你就说咋办吧?”
几人都看向杨淩,月光把杨淩脸色映得苍白,杨淩幽幽道:“叛军贪得无厌,今天送过去五万两银子,本来明天再送过去五万两就结了,他们又多索要五万两利息。其实我看明天就算再给他们多少银子,他们也不满意。最终还是要攻进寺庙,自己动手掳掠。”
徐年道:“欲壑难填。大通寺不把老底翻上来,他们是不会满意的。依我看坐以待毙不如先下手为强。”
杨淩眼里闪着寒光,下了决心道:“那咱们今夜就先动手!”
-------
台怀镇百姓逃走许多,多的是空出来的民居,可是叛军还是在大通寺外就地扎营。
这可不是和平年代,士兵敢住进民居。这个时候,主将必须时时刻刻掌握军队,保证命令能随时传达到位。
可是姚横犯了兵家大忌,他把军营大大方方扎在敌人眼皮子底下,如今杨淩率领自己的几个得力手下,隐身在寺内的制高点钟楼上,正把军营一览无余。
胡汉三低声道:“叛军主将脑袋里都是豆腐渣?怎么军营随便敌人窥视?”
“敌人?敌人在哪里?那是人家根本没把咱武僧放眼里好不?你想多了。”徐年指着叛军对胡汉三道,“你没见叛军白天的气势,果然是悍卒,站那多半天,还阵容整齐。”
“啊?这样厉害?那他们没撒尿什么的?”胡汉三一惊一乍道。
梁庄道:“我看到了,他们大小便都不允许离开军阵十步,咱佛门清静地是被他们糟蹋了。”
胡汉三喜道:“徐年,你看你看,我以前都怀疑花木兰从军会很容易被发现是女的你不信,你说花木兰大庭广众下......”
罗天厚拍了一下胡汉三后脑勺,胡汉三刚一愣神,徐年一脚差点儿把他踹下钟楼。
徐年气呼呼骂道:“再胡说八道就没这么便宜你,这都什么时候了。”花木兰代父从军的故事徐年特别喜欢,可胡汉三总是不相信有这样事,找机会说花木兰一些浑话,两人没少因为这个打得鼻青脸肿。
杨淩比个手势禁止几人动口动手,分析道:“咱们这些僧兵面对面开打,还真不够看。他们弓箭手就有三百人,如果贸然进攻,没等到人家面前,这点儿人都得搭里。只有扬长避短和他们短兵相接,袭营就是好办法。”
罗天厚同意:“大家看他们营帐,最外围是一圈一推就倒的木栅。晚上我看他们也想挖地把木栅埋得深些,哪知道咱寺外就一层浮土,下面都是石头,根本挖不下去。所以这木栅并不牢固,冲进去不难。难就难在营外放哨士兵隔一段一个,有二十多人,咱们怎样不惊动他们来个突然袭击。”
胡汉三又来了精神:“等下半夜他们睡着了,咱们几个营外加清风寨兄弟,一鼓作气杀进去。列阵咱们干不过他们,黑灯瞎火的乱战,可就是咱们占优势了。”
杨淩抬头看了看月色道:“十五月亮十六圆。不过这月色再明亮,一乱起来也难分辨敌我。胡汉三你就带清风寨人马堵住叛军的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