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测字还是看相?”
“测字吧。”
“测字五文。”
“那……看相呢?”
男子唯唯诺诺的问道,本来这象山镇便是一个人数不多的镇,位置偏远临近山地,难得有什么算卦的游方术士前来。
今日偶然碰上一个,算上一卦,权当看个新奇,只是五文钱实在太多,已经能买3斤谷子了。
那山羊胡道人见男子犹豫不决,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开口道:“你这汉子,三五文都不肯出,贫道本还想为你指条明路。
如今看来,你倒是个没福缘的,去休去休。”
话毕,那道人便不再看他,嘴里念念有词:
“卜卦算尽下事,坐看红尘千万年;即知人前身后故,亦晓古往今来缘;
明阴阳,了八卦,竹签一支解忧难;通时,避生死,一入玉京化仙。”
缕缕白色雾气从那山羊胡道人身上升腾而起,摇曳环绕、经久不散,刺目宝光从道人脑后升起,好似真仙降世。
男子面露赫然,转而狂热,虽不敢开口叨扰道人,那双眼中的火热却如滚滚烈焰,好似要把穹都烧出个洞来。
道韧眉垂目,好一派宝相庄严,只是那偷偷从眼缝里往外悄悄打量的样子,极为贬低了自己的身份。
气氛陷入沉默,道人深谙中九流路子,刚打开的大好局面,万万不肯先行开口,一则有失身份,二则关乎钱财多寡;道人如神似仙,男子也不敢开口,只怕冲撞了“神仙”,日后遗祸无穷。
二人竟一时之间僵持住了。
过了约么半柱香的时辰,男子到底还是沉不住气了,生怕这到手的“仙缘”飞了,假作虔诚模样,躬身一拜,开口道:
“子肉眼凡胎,不识神仙面貌,一时之间多有冲撞,乞仙人慈悲。”
“哈哈哈。”
山羊胡道人闻言大笑,趁着男子拜下时,悄悄将脑后术法隐藏的铜镜摘下,塞进袍袖之中,衣袖里暗中打开的瓷瓶也牢牢塞紧,这东西炼制可不易。
一时间仙气消散、宝光收敛,“神仙”又变回了那摆摊算卦的游方术士。
男子拜倒在地,良久不见动静,心道这“神仙”不会已经走了吧,不由得心中忐忑,唯恐错失了仙缘,又怕那仙人又在考验自己,只得胆战心惊的偷眼观瞧。
这一瞧不要紧,就见那“神仙”正笑盈盈的看着自己,男子骇得面无人色,生怕“神仙”怪罪,便又要告罪讨饶。
道人看着那男子倒头就又要拜,心中虽然暗喜,极为享受被人顶礼膜拜的这种感觉,却也知过犹不及,便伸手虚托道:
“象山子,朱康宁,字元和,你命中该有一劫,若是能渡过,自此海阔空,大运一朝勃发;
若是渡不过,便身死绝嗣,家财尽归他人之手,魂魄亦不得安宁。”
一番话语,骇得那刚被莫名柔力托起的朱康宁面如土色,口中哀求:“仙人!仙人慈悲,救我一救,子铭感五内,愿为仙人立庙塑像,我朱家一日不绝,香火供奉不息……”
山羊胡道人心中腻歪,这子真是愚不可及。
立庙塑像?
自己一个大活人要那个干嘛?还不如来点实际的东西。
嗯,这子还是欠些慧根,也罢,便由道人我屈尊点拨一下吧。
轻咳了一声,道人开口道:“立庙塑像倒是不用,香火供奉亦不用谈。你福缘深厚,又晓礼节会人事,贫道特意来救你一救。”
“多谢仙人!多谢仙人……”已被拿捏住的朱宁康叩头如捣蒜,只剩下感激涕零的想法了。
“只是……”道人看了,心道这回有门,便故作为难:“条有律,仙人万不可动手更易凡人命途,贫道如今已是钻了空子,若强行出手逆改命,反而触犯条,到时帝陛下怪罪下来,你我皆吃罪不起。”
本来已经面露喜色的朱康宁笑容凝固,眼中竟流露出一丝绝望,幸好“仙人”马上又开口话,方才未有心生死志。
“这样罢,贫道为你算上一卦,你再付上卦资,便不算有违条,到时候按贫道嘱托行事,应能躲过此劫。”
“那……便有劳仙人了!”
着,朱康宁从怀里内兜摸出一锭大银来,看成色像是理帝年间的五两足银。
道人眼睛都看直了,这五两银子都能够寻常人家一年的开销了。
“咕咚”
下意识咽了口唾沫,道人就听那朱康宁道:“仙人容禀,我朱家安家于此已有四代,虽不是这金华府首善,但也薄有余财。
我自知仙人是看不上这俗世阿堵之物,但我只有这些许钱财傍身。
这五两银子权当是我些许心意,只是仙人不要觉得污眼便是。”
话还未毕,朱康宁便觉得手上一轻,那银子已然凌空飞起,落入道人手郑
道人笑盈盈将那五两银子揣进衣袖,拿起面前摊布上的八卦罗盘道:“既然收了人事,贫道便为你算上一卦。
合嘴收颌,气定神希”
朱康宁闻言照做,山羊胡道人一手手托着八卦罗盘,一手掐诀默念,眼中竟亮起微末毫光。
运转望气之术抬头看去,道人心中悠悠一叹,果不出其所料。
那朱康宁顶门之上有命柱挺立,乃是其一生气运所化。
命柱乳白,呈火焰升腾之状,内里透出一缕淡青之气,只是外有浅浅黑色雾气依附,整个命柱摇摇欲坠,透露出身死命消的大凶之象。
回忆着所学紫微斗数,道人思量着这朱康宁的命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