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德珠和万慧来的婚房前面有个不小的院子。
春天一来,薛德珠便围着院子周围种了花草,有的是春天早放的迎春花,有的是夏日里开放的美人娇和串莲,还有秋日开放的芍药花。
路过这里的人,都会心情舒畅,驻足观看一会儿。
而院子里的小菜园,才是薛德珠的主要“项目”,只要有空,他便跟他种的小菜一样,“长”在院子里。
薛德珠总在自己家的院子里种菜,除草,摘菜的当儿,东屋的邻居开着窗儿,说话的声音就经常不大不小的飞到了薛德珠的院子。
东屋的小伙子,家是外地的。
这间房子是单位分给他结婚用的公房。
从他们谈恋爱,到如今两个人要结婚的这段时间,薛德珠都看在了眼里。
这对情侣,谈恋爱似乎是见不得人的事情,即使有情有意也得躲躲闪闪,好似搞地下活动一般。
小伙是边远的农村出来当兵的,就分在了省城工作。
听说他们是自由恋爱,他的家里还是较为落后的农村,仍然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大多数男女双方结婚前只见过几面,有的甚至没有见过面,能嫁(娶)一个什么样的人完全靠运气。
小伙子能违背家庭的意愿吗?还是家里人也都没有意见?
德珠想着这样的问题,但并不知道答案。
但从没有见小伙子的家长来过这间新房。
有时候,薛德珠见女孩子坐在他男友的自行车后座上,但一见前面有人,也赶紧下车,红着脸低着头羞答答地穿过旁人的视线。
看一场电影属于比较时髦的谈恋爱方式,薛德珠和万慧来也曾在电影院里见过东屋里这一对儿小青年,带上话梅之类的零食,夏天里,手里还拿着两根冰棍,边吃边看,看他们,还是蛮有生活情调的。
电影散场后,见他们手拉手,朝着小吃摊的方向走去,可能要去吃一碗阳春面或小馄饨夜宵,既经济又实惠。
这个年代里,泡电影院日子久了,恋爱也自然而然谈成了。
有两次,东屋小伙子由于是夜班,不方便买票,还托过薛德珠给提早买过两张电影票。
后来,薛德珠听万慧来说,那个女孩子曾跟慧来聊过天。
才知道,女孩子就是男孩家乡的青梅竹马。
这个消息还是令薛德珠吃惊不小。
虽然城里女孩插队下乡后与农村的小伙子结为伴侣,类似的婚事在当时常常登载在报纸上,作为一种革命风气加以提倡。
而且那样的城市女孩子被人视为新时代女性的楷模。
但城里男孩娶个农村的女孩子,还是更为常见。
可是,还能自由恋爱式的相处,却是很少见的。
知道了这个事情,再一次看到那一对情侣,薛德珠才感觉到,女孩子确实还是蛮朴实的。
见她一身格子衣,梳着条大辫子,时而,在她心爱的人面前将又粗又长的辫子拉到胸前,低头抚弄着,面若桃花,双唇紧抿,双脚不自然地搓着地面。
冬天的时候,小菜院也都被冰雪覆盖了。
薛德珠买了一台缝纫机回家,一路上,有几个妇女还问他:
“同志,这缝纫机是女人用的东西,你一个大男人,能买好吗?”
看着他笑而不答,妇女们便打趣说:
“看得出来,你一定是想给自己媳妇一个惊喜吧?”
当缝纫机搬回了家,薛德珠便把它安排在院子大门旁边的小仓房里,没有让慧来看见。
慧来上班的时间很固定,而薛德珠有导班,所以,他可以利用慧来不在家的时候,学习蹬自行车。
当慧来的孩子出生前,薛德珠已亲手给孩子做了单衣单裤、棉衣棉裤、还有时尚的小斗篷、连套在衣服外面的小围嘴,都是他亲手做的。
慧来看到这些,感动的捧着这些衣服,痛哭流涕。
接送慧来上班,更是春夏秋冬里风雨无阻。
等慧来肚子月份大了,便不再报班,只是讲讲课,而且课节也比一般的老师要少了。
有的学生看见薛德珠等在大门口,在校区遇见万慧来,便说:
“万老师,您爱人来接您了!”
“你怎么知道是我爱人呢?”
“万老师,谁还不认识你爱人呢。我们学生中都传遍了,你还不知道吧?都夸您找了个模范丈夫!”
万慧来的教研室里,两个女老师对话:
“看看人家万老师的爱人,每天按时的接送。真的没见过这样的男人,太羡慕了。”
“我爱人,这辈子不会接我送我不说,还总跟我冷战,要是一生气,半个月都不和我说话!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薛拯出生了,给这个家庭带来了更多的笑声和希望。
慢慢的长到如今的十八个月了。
一天晚上,万慧来叫来薛德珠一起暗中观察薛拯。
见他从开始的刚会走就想跑,到了如今的已经会独行走,走得已经相当稳了,而且还会试图跑起来。
激动的薛德珠和万慧来高声欢呼,竟吓了正在认真走路的薛拯一跳,险些哭了出来。
薛德珠说:
“这就是常说的刚会走就想跑吧?大家说的就是咱家这么大的宝宝!”
薛德珠写在墙上有几张卡片,其中一张,正记录着十八个月孩子的基本数据:
体格标准:体重:男孩为9-13.7千克;女孩为8.3-12.9千克。
身高:男孩为75.5-87.4厘米;女孩为73.8-86厘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