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中年男人阴阳怪气的喊声,倒是让媚妈妈笑的直不起的腰,猛然挺起。
她看到自己顺手扔出去的一只水果正砸在一个男客人的身上。
这个男人,正顺着五楼一直旋转到一楼的天井通梯上走下来。
而这旋转楼梯的两边扶手,从一楼一直用浅紫色的轻纱缠到五楼,
与铺在这楼梯台阶上的,卡其色绣着大朵红玫瑰地毯,颜色搭配的格外相得益彰。
“我来看看,我们妈妈,到底把你哪里砸死了!”几个姐妹走上楼梯和那位先生嬉闹着。
看着这楼梯扶手上缠绕的紫纱,媚妈妈似乎想起了什么,
站起身来跟一直在她耳边讲笑话的一位男客人说:
“你呀,真的长了一张灵巧的嘴,我要再坐你这儿一会儿,还不把我给笑死了。!我上楼方便方便,你们先尽兴哟。”
媚妈妈站起身,向那紫色扶手的旋转楼梯走去。
她每走到一层楼,看到她的那些女子们,都要和她说着吉利话:
“妈妈,走到哪里,你绵长的寿福就带到哪里啊。”
“那是,我的福就是我女儿的福,没说的。”
媚妈妈爽快的大笑着。
她一直走上了五楼,来到了小白鸽的房间。
一推开门,便惊呆了。
只见小白鸽一个人扑倒在地上,手按着肚子,疼的说不出话来,她马上推开房门走到天井,向下高声喊:
“快来人呐,上楼来两个人侍候,王福出去,快点叫隔壁的产婆来。”说完,回过头来,跑进小白鸽的房间,把小白鸽搀扶到床上,
“哎哟,我的女儿哟,心疼死妈妈了。”
她倒了点水给小白鸽,小白鸽摇了摇手:
“瞅瞅,我这没生过孩子的人,就是不知道怎么疼你。但我刚才在天井里呀,看到你房里的小丫头在看戏,我就不放心你了,所以上来看看。果然,我的女儿,多险呀。好在,我早就和隔壁的产婆说好了,不让她出诊,就等你这几天。
马上就来啊,再忍一忍,我的女儿。”
楼下的戏台子声音似乎也小了些,人们的吵嚷声稀疏了起来。
媚妈妈就是这整个得欢楼的风向标。
她到了五楼关注小白鸽的生产情况,那么整个大楼的姑娘和客人们,便要么是偏头往楼上看,用耳朵听。
都在关注着有没有什么关于小白鸽生孩子的新进展,嘴里的话题,就转成了关于女人的生产:
“好可怕哟!”
“我这辈子都不想生孩子!”
很快,隔壁的接生婆来了,一边上楼,一边吩咐着得福要准备的东西。
得福马上先一溜小跑,上楼准备去了。
这一系列动作,再加上媚妈妈和格外重视,这里的欢乐气氛本来就是为媚妈妈准备的,现在现场的主角改了戏,那人们对台上戏的观看**也就明显的降低了。
于是,戏台上的演员和乐曲师傅们,当然不知道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刻意让热闹的乐曲唱声都明显的降了几个分贝,
台上的演员和演奏的师傅,也在不断的用眼睛在观察着:
这得欢楼里到底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让今天的主角媚妈妈离开了这里,而到了另一个更受关注的地方了。
“哎哟,我的宝贝女儿哟,你可遭了洋罪了!快点来人哟,快点哟!”
“女儿呀,我的女儿,妈妈心疼哟。再忍忍哈。马上就来人帮你了。哎哟,这可怎么好哟……”
各屋的姑娘们能闲下来的,或是能把客人领出来的,也都聚到了五楼。
整个楼里已不再是先前那种人生鼎沸,相反,小白鸽的惨叫声,和媚妈妈一遍遍的吆喝和安慰声,倒是让整栋大楼里清晰可鉴。
接生婆上去的一个时辰里,五楼的小白鸽阵阵痛疼难忍的惨叫声,更加紧密的传了出来。
其中有两嗓子,硬是把戏台上的锣鼓声和唱戏的声音给压小了,再接下来戏台上有一阵子没有了声音,
他们都用一种惊慌的眼神在往五楼上望着,也在掂里着是否这种时候,自己戏班子里这种欢快的节奏和声音还能继续,
所以,他们就先安静了下来,等待着现在已无暇顾忌他们的媚妈妈。
“哎哟,我的儿!”
“哎哟!心疼死妈妈我哩!”
“哎哟哟!”
媚妈妈的念叨声,还是不停的传下楼来。
但是已明显没有什么逻辑,也没有什么章法,似乎也乱了阵角,这种声音,就更让全楼的人都为这些惨叫捏足了一把汗。
又随着几声更加凄厉的惨叫,整个大楼都安静了下来,整个大楼都没有了声响,人们就更加紧张和害怕了
夜空里,到处是来自小白鸽这个女人,声嘶力竭般惨叫的回响,让人们不由自主的打起冷颤。
紧张、惊惧中,突然传来一声婴儿嘹亮的啼哭,犹如静夜里的夜莺:
“哇……”
清亮而响彻云宵的婴儿啼哭声,传遍了得欢楼的每一个角落,随后,就是媚妈妈那熟悉的高调子亮了起来:
“哟哟哟!生了!生了!”
“我的孙女出生了!和我一天的生日,这要大庆呀!”
随着这两嗓子,戏台子象听见了什么指令,锣鼓大作,唱曲的角儿,马上应景的接起了戏文,整个大楼里的吵杂声,又开始沸腾了。比早上那阵子还要热闹,还要让人听不出个数。
此时五楼的媚妈妈的声音,小白鸽的声音,孩子啼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