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来,本来应该在前一年的九月去上学的,但是,却在八月份查出了病,
慧来得了肺结核。检查结果出来的当日,张淑领着慧来坐在医生的对面,
“这个小朋友家人,有得肺结核的吗?”
“有,我外婆得过开放期肺结核。”
慧来抢来话头,快速的说着:
“啊?对这种病名字,记得这样清晰,这女孩子嘴挺灵巧的。”
“是呀,她出生在医生世家,对这些病也还总听家人提起吧。”
“那你是这女孩子的什么人?”
“她是我张老师!”
慧来又抢话来说。
“老师?这样的事情,需要孩子的父母来决定。
虽然你是个挺特别、有责任心的老师!”
大夫笑着对张淑说。
“跟我说就行了,我可以代替她的父母。”
“大夫,我妈妈出差了,她也是个大夫。”
慧来抢来的第三句话,逗乐了在场的所有人。
“哈哈!叫您张老师,没错吧?是这样的,她得的虽然是轻度肺结核,
但还是需要隔离治疗的,所以治疗期间,是不能上幼儿园或学校等公众场所的。
这样一来,她的情况,就必须得和家里人取得联系。”
“大夫,我明白。”
张淑看了一眼慧来,又看了看对面正微笑的男医生,
她迟疑了一下,说:
“大夫,我想过一会儿再来一趟,回去给孩子准备些东西。”
张淑说着,准备领走慧来。
“张老师,这孩子需要马上住院,可以先让她住下来,
然后再帮她联系家长。对于肺结核病人,我们是有监管义务的。”
“那我先领她出去说几句话,总可以吧?”
“好的,不要走远。”
张淑把慧来领到了走廊的尽头,蹲下来,
跟慧来说:
“慧来,咱们快点把病治好,然后回家上学,好不好?”
“好。”
慧来懂事的点着头。
“那慧来就在这里等张老师,张老师去医生那里拿张表格。”
张淑再次到医生那里,申明了慧来是烈士遗孤,
并由自己领养的情况,告诉了医生。
“那好,孩子住院要紧,我让护士去给你们单位打个电话,
先把领养材料确认一下。”
隔了一会,进来了两位护士模样的女孩子,其中一位走过来,
交给了医生一张纸,医生看了后,
跟张淑说:
“电话打过了,对方说,领养材料运送民政部门的路途中,遇大雨时被雨水打湿了,
字迹模糊,正要麻烦你去重新建一下资料,刚打的这个电话,
他们就顺便委托我们医院相关部门,来代劳了。”
他顺手示意了下旁边站立的那位女医护人员就坐。
“小患者她妈妈的事情,我们卫生部门的人,都听说了。
薛珍珠是我们大家学习的好榜样。对她的孩子,作为医护人员,
我们都有责任和义务。所以也想详细知道下你领养的条件,希望你理解。”
那位刚刚坐下来的女孩子,说起话来,不急不缓,认真的和张淑聊着,
用手指了下对面的椅子,示意张淑也可以坐下来。
张淑想坐,又犹豫的回身看了一眼室外的走廊:
“医生,说来话长。我怕孩子在外面……”
没等张淑说完,门口的护士女孩忙说:
“我去跟她玩。”
张淑见状,便稳当的坐在了医生桌子对面的椅子上,
把自己家庭成分和夫妻婚姻情况,娓娓道来。
张淑家里的成分并不好,解放前父亲是资本家。
张淑很小的时候,母亲就去世了。张淑的继母是个唱戏的名角,
但跟张淑相处并不好。她见张淑一直喜欢梳两条过腰的大粗辫子,
鞭梢还一直扎着两条红绫子,便经常笑话张淑土气,其实,这女人明知道,
这是张淑母亲留给孩子的打扮习惯。所以,她经常假借笑话张淑,
贬低丈夫的亡妻品味低,张淑慢慢便与继母势同水火。
那个腐朽的家对张淑来讲,早就没有了吸引力。
她常跟进步的同学在一起,张淑是个立场坚定的人,
很年轻的时候,自己就选择参加了革命,还进入了解放区的护士学校进行学习。
解放前夕,父母都要远走香港,爸爸说:
“小淑!跟我们一起上香港吧,一个女孩子家在这儿多不容易,
将来找了男人没有娘家,你会很受委屈的。”
“爸爸,我有**又有新中国做我的娘家,怎么可能受委曲?
那个旧社会里,妇女的三座大山,才会让我们女性永无天日呢。
再说,我怎么可能远离国家,远离民族,到一个殖民地去?我不会去的。
我已经是**员了,我有家有国!”
父亲便和继母远走香港,张静留了下来,和他们一直没有联络。
后来通过人介绍,张淑和工人候斌成了婚。
因为一直没有孩子,两个人决定查一下,结果出来了,
候斌的精子成活率太低,可能导致终身不孕。
开始的时候,他好像是犯了错,情绪很低沉,
张淑倒是很快就想开了。
就这样两个人倒也相安无事。后来,外省有个工厂大会战的机会,
侯斌报名去参加了三年大会战,侯斌现在是最后一年,今年就该回来了。
珍珠的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