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

张淑打开了门栓,候斌一把就抱住了张淑:

“媳妇,想死我了。”

虽然是盛夏,北方的夏天,晚上和白天的温差大一些,

后半夜,却是有些凉意,

张淑傍晚穿的白色女式棉质跨栏背心,外面搭了一件碎花棉衫,

候斌一把扯下棉衫,听得衣服撕扯的声音,

张淑便推了一把候斌:

“慧来在屋里呢!”

这一句,声音虽不大,但候斌马上像泄了气的皮球,放开了张淑。

“我忘了,我忘了慧……,她也醒了?”

候斌在外间墙上,摸索着打开了灯,把里间的门悄悄关上,

“这是几点呀?怎么这么晚回来的呢?”

张淑有些睡眼惺忪,眯着眼找墙上的挂钟,

“两点半,还不到三半。看我这两只手……快帮我弄点水洗洗。”

站在灯光下,候斌才意识到自己的两只手脏兮兮的,

但还是没有忘记把张淑用臂膀夹进自己的怀里。

“大半夜的回来,有什么紧急的事吗?”

张淑一边给候斌勺水,一边回头问他,

顺便也把刚穿的碎花外衫,按进另一个水盆里,

嘴里嘟囔着:

“手上哪来的这么多油,我这件外衫都被油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洗得净了呢。”

“路上,我帮人修车来着!”

候斌一边洗手,一边看着旁边的灶台:

“怎么有肉香呢?有没有什么吃的?我饿!”

“有,昨天晚上,我给慧来做了好多好吃的,

你的鼻子是狗鼻子吧?这么灵?”

张淑把饭菜热了下,端了上来,香气弥漫了整间屋子。

候斌一边吃一边看着慧来的跨栏背心,说:

“你这大背心,写的明明白白是奖品,你从哪弄的?”

“同事小赵两口子报名下放去东北,单位给的奖品,送我了。”

候斌一边吃着饭,一边眼睛瞄到了墙上的镜框,

镜框里增加了一张大照片,是一名军人的照片,下面有一行字:

“最可爱的人!”

下面是从《人民日报》上裁下来的一条报纸,报纸上的小字清晰可见:

“《谁是最可爱的人》--最可爱的人成为志愿军的光荣称号,

写给“最可爱的人”的慰问信犹如雪片般从祖国各地飞过鸭绿江……”

候斌看到这里,放下了筷子,

“这是慧来的爸爸万舍成烈士。”

张淑解释道。

“我知道,见过他的照片,也看过他的事迹。

小淑,我连夜赶回来,就是想急着告诉你一个事!”

张淑一听,睡意一下全无了:

“难道你受处分了?”

候斌头一歪,斜眼看了看张淑:

“说什么呢?你!”

“那……”

“我呀,也报名下放东北了!”

候斌说完,意识到自己嘴里的话吐的太快,有些不知所措,

于是把手伸过来,握住了张淑放在桌上的手。

“你听我细说,小淑,我没有提前跟你打个招呼,这绝对是我的错!”

“马上,慧来就要开学了!你……”

候斌的话,让张淑一点准备都没有。

她猛的站了起来,带翻了桌上的水碗,

碗“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里屋的慧来醒了:

“张老师!张老师!”

两口子听了慧来的喊声,马上跑了进去,

见慧来只是喊了两声,并没有睁开眼睛,翻了个身,

继续睡去。

候斌面带恳请的表情,拉张淑到炕上去,

张淑用力甩掉了他的手,一个人又走了出去。

候斌跟着张淑来到了院子里的井台边,小声陪着不是,

张淑的情绪似乎好些了,便开始数落起候斌来:

“这么大的事情,你为什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呢?

知道吗?”

她指了下自家屋里的方向,

“咱们现在肩上的担子重了,有了慧来,她的父母都是烈士,薛珍珠,

牺牲的那样壮烈,为了什么?还是为了咱们这些平平安安享福的人?”

“这个觉悟,我能没有?媳妇,你看低我了。”

“昨天晚上你没有回来之前,我一夜都没有睡,

因为,昨天才把慧来妈妈牺牲的事情告诉她。”

“啊?慧来怎么样了?”

“小朋友们和她一起知道的这个消息,

而且还像学习一个英雄人物的小课堂一样,

她当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只是以后,她再想妈妈的时候,

或是,在我们身上的落差太大,她的这种伤痛,才能更加强烈吧。”

候斌听到这里,突然搂住了张淑:

“媳妇,其实我知道你的身世与她同命相怜,

这件事是我不够体贴你,原谅我!好吗?”

候斌的举动,反倒让张淑流出了眼泪,好象昨天晚上的担心,

及刚才的怒气,都消了许多。

流眼泪这个举动,也许是情绪排解最好的方式。

“哎!你这个没心没肺的……”

候斌接过了张淑捶过来的拳头,低下了头,似乎在下着决心。

“小淑,其实,我申请下放是有原因的。”

张淑听了,抬起了头,并没有说话,在耐心的等待丈夫说完:

“长春一汽,生产了卡车,你知道吗?”

“当然,我亲眼看见那卡车了?”

“哦?”

“长春一汽来京报喜,卡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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