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钱浩思身后进来的一位华服公子待自家小厮进门送上见礼后,将事情原委一一道来。
原是他的母亲失踪数日,却在昨日横死街头。恰巧听闻这客栈来了一位修为了得的仙人,才来上门求助。
倪修默默听着,此人口中“修为了得”的仙人应当就是指钱浩思吧?倪修跟钱浩思过过手,因为她已经好久不跟人打架了,也不知道他到底算不算得上“修为了得”,但是肯定的是,这小屁孩的荷包倒是十分了得。
“失踪数日,横死街头?”倪修看着那公子,像是有钱人家的阔少,家中母亲应当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算是撞了邪,也应当是死在家中,又怎会横死街头?
提及正事儿,姬无双总算是瞥了打岔的倪修一眼,淡淡地对那公子道:“你且详细说来。”
那公子点了头,面色凄哀:“在下吕石。家母近月常常有行踪不定的时候,因此家中并未有人注意,到昨日我们找见她的时候已有两日未归。她从来未有过彻夜不归的情况……”
“父亲派了人去找,直找了两天,最后才在一个破旧的巷口,找到一个被草席卷着的尸体……”
倪修还等着他继续往下说,结果那少年却就此停了口。
不禁有些诧异:“没了?”
吕石微微有些哽咽,其实说来说去好像没什么好说的。因为他甚至不知道他的母亲究竟遭遇了什么。就连最后巷子口的尸体都不是他先找到的。
姬无双没有说话,整件事情说来短短几句话就没了,让人觉得毫无头绪。思虑了一会儿,才抬了眸问那公子:“死状有何蹊跷?”
若是正常惨死,可能是仇杀,可能是情杀又或者是谋财害命……那样的话,找普通的探官即可。看他的穿着,相信以他家在此处的名望与财力,官府定不会随意糊弄,不当回事。
那么必定是死得蹊跷才会求上他们。
那公子连忙道:“死得……我也说不出来。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干了魂,成了干尸。”
钱浩思不禁翻了个白眼:“这么重要的事情都能漏说。还好我舅舅厉害,又问了你一遍。”
公子腿都快抖成了筛子,连连作揖,道:“诸位仙人,可要帮帮我家,查出原因啊!”
“走吧。”姬无双推了碗筷,抚了抚衣衫上的褶皱,抬步向外走去。
那公子愣愣地“啊?”了一声,不明所以。
倪修也是被此人蠢笑了:“带我们去看尸体啊!就你这种描述,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不看尸体怎么评判是什么东西?”
他这才急急跟上,差身后的小厮带路。
一行人弯弯绕绕,越走越偏。
倪修不觉心中讶异,暗自想道:“真奇怪,这公子看上去这么富贵,怎会住在这破旧偏僻的地方?”
姬无双全程冷着脸,一语未发,似是不觉有异。钱浩思却已经大声提了出来:“这越走越偏,你这一身绫罗绸缎,玉冠华佩的,怎会住在此处?”
吕石面上微微一僵,似是有些难以启齿,支吾道:“未防丢失线索,家父并未将母亲收棺,等着诸位仙家看过才是……就在前方不远了。”
“……”倪修蹙眉。
如果死状蹊跷,他们已经断定不是人为,那么还需要什么线索?有什么不好收棺的?恐怕是怕了吧。
正想着,他们便远远见到一个破陋草席卷着个什么东西静静躺在地上。在一片破瓦烂泥中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姬无双现在是一点灵力都无,倪修和钱浩思便将他挡在身后,负责上前察看。
掀开草席,他们都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草席中,一个瘦瘦巴巴的老妪横躺在地,已然毫无生气。
倪修和钱浩思对了个眼神,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深深的震惊。老妪的死状并不恐怖,也不是吕石所说的干尸状态。
而他们之所以震惊的原因是——
吕石看上去也就是弱冠之年,而这草席上的老妪,已然似是个耄耋老人。
平民百姓寿命不过几十载,不算天灾人病,能活到百岁已是高寿,是以成婚都早。
就她所知,一般女子若是过了双八年华还未出嫁就已经要被人指指点点说三道四了。所以生子也不会很晚,除非老来得子。
可女子即使老来得子又能老过多少岁呢?总不能六七十才得一子,然后等孩子弱冠她已古来稀了吧?
“确实蹊跷。”姬无双淡淡道,“浩思,你回来吧,毕竟男女有别,让倪修再再检查一番。”
这是要倪修看看老妪身上有无外伤。
钱浩思目光又停留在老妪的尸体上,打量了半晌,听话地退回姬无双的身边。
就见倪修从胸口摸出一道黄符,手腕轻轻一转,那黄符便如同一道有了生命一般的白练飘至空中,将她与那老妪的尸体包围其中,与外方众人隔绝开来。
吕石惊讶,有些瞠目结舌:“这……这是?”
“且放心。她是女子。”姬无双言简意赅,浅褐色的眸子里投出一丝薄凉的不耐。
钱浩思也没好气道:“还能干什么?你自个儿的母亲都死透了,自个儿却半点东西都说不出来,我们当然是验尸了!”语气有些刁钻,对着面前这个远远站着,对自己母亲的尸体唯恐避之不及的人,他实在是喜欢不起来。
吕石丧母,哀痛有之,却不及恐惧。若是他的父亲便也算了,世间薄情人而已。可他作为儿子,百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