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从鬼门关走一遭的沐书,可是没有资格下床走动的,所以接下来几日,她都被勒令躺在床上休息,她最大的活动空间,就只有她的闺房。
人稍微好些了,是真的那种好,沐书起床,身上披着披风,毛茸茸的外表,手感很不错,这是冬日里的行头,可是对她这个娇弱的身子而言,怕是那炙热的夏日,都不一定能拿下去。
推开窗户让风带走屋子里的药味,精神是好了不少,天气也逐渐的暖起来了,等过些时日,她大概就可以出去走动走动了吧。
想着事情的沐书精神似乎有些恍惚,春去秋来,她有些记不清楚这是柳夕离开的第几个年头了,却记得,今日柳夕,该回来了。
她本该去接他的,可惜她的身体不允许出去,那疼爱她的爹娘,不会以她的性命做赌注,所以她只能在这里等消息了。
不过阿昭说了,会让他尽快过来的,也许明日,也许后日,等他安顿下来之后,或许就可以过来寻自己了吧,只是当他看到自己这个样子的时候,许是会被吓一跳吧。
外面有敲门声,头顶上的日头正好,沐书懒洋洋的应了一声,是丫鬟来送药了吧。
门咯吱一声被推开,身后的脚步慢慢靠近,一步一步的,却是有些用力了,那似乎不是丫鬟的脚步声,沐书不由得回头,然后就撞进了一双漆黑深沉的眼睛。
果然啊,经历了战场的洗礼的少年啊,如今已经成长为顶天立地的男子了,即使是那双眼睛,也没有了往日的清朗模样,变得稳重而难以揣测起来了。
“书妹妹?”她听见那人唤着自己,带着疑问,带着一些小心和难以置信。
“嗯,是我啊夕哥哥,怎么,认不出来了吧,有些时候啊,我也认不出自己了。”手指抬起摸着自己那只剩下骨头的脸,她活着,就是一个奇迹了不是吗。
“书妹妹,你怎么的就”柳夕忽然就说不下去了,尤其是在对方那明明含着笑意,却仿佛在哭的眼神中,他离开的这三年,到底发生了多少的事情啊。
今日他刚回来,就直接当街被他妹妹拽下来然后强行拉到了沐家这边,她说让他赶紧的去看看沐书,否则会后悔的。
他拗不过,对自己几年未见的妹妹又有几分亏欠,便来了,哪知一入沐家,所有人看自己的眼神都是乖怪怪的,不用自己说什么,就将自己带到了这个院子里。
他敲门的时候,还在想到底怎么了,这屋子里浓郁的药味是那么的明显,书妹妹生病不成。可是三年不见,他也不是那个毛头小子了。
他见过很多东西,成熟了,也稳重了,自然也懂得了避嫌了,在门口犹豫了一番才进入了这屋子里,然后就看到了那窗户边站定的人影。
她抬着头,墨发披散在身后,即使是披着狐裘,他都能感觉到那是一个非常消瘦的人,消瘦的那正常的衣服对她而言,都大了很多。
当她回头的一瞬间,他看到女子的脸,苍白的肌肤在窗外头的日光下,有些透明,似乎随时都会消散一般,很不真实。
“夕哥哥,恭喜你哦,你啊,可是我们大梁最年轻的将军呢。”说小,站在她面前的柳夕,已经年满二十了,青年的气息愈加的浓厚了。
他即使只是简单的站在那里,就是顶天立地的模样,让她想要一把扑过去,然后放声哭泣,将这些年的委屈和心酸,全部说出来。
可是她没有,她只是笑着站在边上,看着他眼里流露出的一些陌生和无措,忽然的笑开了,而她笑着笑着,泪水就挂上了脸庞。
“不是,书妹妹你怎么了?”他想过称呼对方为沐小姐是不是更合适,可是幸好没有这么改口,他只是,三年未见,多少有些生疏了。
“我啊,我只是,太想你了吧!”她扶着身后的墙壁,才让自己的身体有支撑下去的力量。
抬起手,她的窗户外面种满了杏花,如今正是盛放的时候,有一些花瓣飘到了窗户里,然后被她握住,逆着光的沐书,似乎随时乘风归去,让柳夕有些紧张的上前了一步。
“别哭啊书妹妹!”在怀中摸了摸,他不是那些fēng_liú公子哥,身上没有带手帕,他又抬起袖扣,却发现自己的衣服粗糙的很,怕是会弄疼了沐书的脸,而且这个动作,好似有些不合适。
“夕哥哥,你还是开窍了啊。”她似乎是发觉了这一点,并没有为难柳夕,拿出手帕,擦去了脸上的泪水,她的眼睛红红的,睫毛轻轻眨着,残留的一滴泪水滴下,柳夕好似听到了什么溅起涟漪的声音。
“夕哥哥,你还记得吗,四年前,柳府中,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你,那时的你在舞剑,我不会,却觉得好看,然后你发现了我,似乎是有些羞涩的,却是大方的对我笑了笑。”
“就是那个笑容,从此之后,我去柳府,都是为了你啊夕哥哥。”
“后来你去了战场,我却是病了,病的很重,我以为,我见不到你了,可是我还是撑过来了,然后,等到了你回来。”
“夕哥哥,我很想你,真的很想很想。”少女的心事,是那么的浓厚,最后说出口的,却只有这三言两语就概括了,她终究,还是不忍对方因为自己有了愧疚吧。
她啊,只是憋久了,说出来也就好了,她希望柳夕是真心喜欢自己,而不是是自己因为他生了病,所以他觉得对不起自己,反倒来对自己好。
“我”柳夕忽然就不知道该怎么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