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艳芳就抿着嘴笑,她也算是见识了。愈书记还真是不按常理出牌。
愈彦却一脸理所当然的神情,似乎姜磊不再给他三十万,就是不够朋友。
愣怔良久,姜磊不由嘬了嘬牙花子,苦笑说道:“愈书记,你这是把我当成冤大头了?”
一句话说得姜笑吟和刘艳芳都笑起來,望望姜磊又望望愈彦,似乎觉得十分有趣。尤其是姜笑吟,确实是第一次见哥哥这么说话。平日里,姜磊可是最讲究风度的,过头的话,绝不会说。姜笑吟总觉得哥哥还太斯文了些,只怕有碍他今后的前程。
谁知在这个愈彦面前,光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愈彦却掏出烟來,递给姜磊一支。姜磊沒有多少烟瘾,但有应酬的时候,也会抽一两支,随手接了过來,愈彦给他点着了。
“姜行长,实话说吧,我这也是沒办法,能想到的门路,我都试了。上回去扶贫办还有省计委,蘑菇了老半天,才弄到一百万,全扔两个工厂里面去了。我现在手上一分钱都沒有。但是北栾医院,确实条件大差。说是区医院,还不如人家富裕乡镇的一个卫生院。要设备沒设备,要医生沒医生,稍大一点的病,就看不了,得來县人民医院。北栾的交通又很不方便,经常会误事啊。虽然沒统计过,但经常会听说有人在家里病死的。这样的情况,不在少数。沒钱,看不起病,我们的群众,很苦啊!我就琢磨着,应该多给他们办点实际的事情。”
愈彦说着,也是轻轻叹了口气,年轻帅气的脸上,露出了沉思的神情。
姜磊肃然起敬。
姜笑吟也有些感动,插口说道:“愈书记,医院的建设,应该是卫生系统管的,北栾区医院,也不是北栾区公所管的吧?”
愈彦摇摇头:“程序上是这样,但县卫生局也沒钱。他们也不是富裕单位。指望着县里拨款,不现实。放心,姜行长,你贷给我的这些钱,三年之内,我一定会本息归还,绝不拖欠。我可以用人格担保!”
别人说这句话,姜磊一准当做笑话。
人格?
现会的官员,还有人格可言吗?
谁要是信了这个人格,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但姜磊却相信愈彦的人格。这个人要钱,都是干正事,修路,建设区医院,全是为群众着想,实实在在的。愈彦年纪轻轻,能够做到区委书记,必定有着远大的政治抱负。
愈彦说的这话,应该是信得过的。
“愈书记一心为公。好吧,我答应你了。两笔贷款一起弄力不过,愈书记,这个事,我还要请示一下上级,另外,也要请县里做个担保。呵呵,这个沒问題吧?”
姜磊轻轻一拍桌子,很爽快地答应下來。
愈彦笑道:“沒问題,上次书记办公会议上,夏书记和马县长都答应了的。”
其实所谓请县政府做担保,也仅仅只是一个程序罢了。北栾区真还不起钱,建行也沒办法向县政府讨要。说白了,县政府又不是企业单位,不产生盈利,沒钱给,建行还能把县政府的门给封了不成?
但国内的事情,就是这么古怪,明知沒用的流程,大伙还是一本正经地干着,似乎不这样,就显得不正规了。
刘艳芳立即站起身來,给他们都斟满了酒,笑着说道:“两位领导一见如故,那就再干一杯。祝友谊之树,历久长青!”
这话说得很得体,姜磊微笑道:“刘主任真会说话,改天多教教笑吟,让她也学着点。”
“哎哟,姜行长,你就别寒碜我了。咱们笑吟,那可走出了名的才女。上学那会,不知道有多少男孩子仰慕呢,笑吟还用我教?她多教教我才是真的。”
刘艳芳笑嘻嘻的,嘴巴越说越甜。
姜笑吟便瞪了刘艳芳一眼,嗔道:“艳芳,你就拿我开心吧。谁能比得上你啊?嫁个老公是区长,对你疼爱到了骨子里头,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自己又是县委办的工作人员,小日子过得美气。我看你就是太高兴了,沒事就拿我们这些老同学开刷!”
“哎呀,别提他了,老满这个人,就是魄力不足!”
提起满宝元,刘艳芳似乎有些不满,情不自禁地瞥了愈彦一眼。这人吧,就是怕对比。所谓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愈彦沒出现的时候,尤其是刘艳芳沒有调到县委办的时候,满宝元在她眼里还是很不错的,眼下,却是越看越不顺眼。
愈书记要是知道了刘艳芳这个心思,不定心里怎么郁闷了。一不小心,就破坏人家家庭了。
“哟,艳芳,这么想可不对啊。人家老满对你哪一点不好了?”
姜笑吟望了她一眼,半真半假地说道。
“嘿嘿,不提他不提他,两位领导,干一杯吧!”
愈彦便端起杯子,对姜磊说道:“姜行长,刘主任说得对,咱们干一杯,祝友谊之树,历久长青!”
姜磊也站起身來,和愈彦碰了一杯。
宴席尽欢而散,临别的时候,刘艳芳拿了两个手提袋,里面鼓鼓囊囊的,给放到了姜磊的车上。
再友谊历久长青,该讲的规矩还是要讲的。
大环境如此,奈何?
在边厢,刘艳芳走路有点虚浮,似乎有些喝醉了,脸泛潮红,很兴奋地对愈彦说道:“愈书记,沒想到你这么好本事,三言两语就把姜行长折服了,真了不起。”
刘艳芳这话,带着三分奉承,但大半倒走出自真心。还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