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这一声,满宝元的身子也略略抖了一下。
“愈彦,满宝元,你们好大的胆子!”
任声猛地站起身来,怒吼道,脖子上青筋狠狠爆绽,两只眼睛瞪得牛蛋一般,模样像是要吃人似的。难为他那么粗肥的脖子,青筋竟也能绽得出来,不知充了多少血。
满宝元身子又是一抖,脑袋更加低垂了两分,不和任声对视。
愈彦依旧平静地望着他因为愤怒而有点变形的脸,嘴角轻轻一牵,竟然浮起一丝笑容,带着隐隐的讥讽之意。
愈彦这个神态,更是将任声刺激得火冒三丈,怒发如狂。
“你还笑?你……你简直翻天了!”
任声又是“砰砰”两声,重重拍了两下桌子,整个手掌都变得红彤彤的。愈彦估计,任书记这手掌,可能要痛上好几天了。
这么想着,愈秘书嘴角的笑意,又浓了分。
在他看来,任声就是在耍活宝!
以为拍桌子,嗓门大就能吓得住愈秘书?
简直笑死人了!
从小到大,尤其是上中学之后,不知有多少老师校长在愈彦面前气得拍桌子,最终的结果,是校长老师的手掌疼痛无比,愈秘书逍遥自在,寒毛都没少一根。
这样的招术,实在太落后了,最多就是小儿科的水平。
“你……你……”
任声伸手指着愈彦,简直气得不知该怎么办了。
不灵啊!
任书记使了多年的手段,忽然就不灵了。当此之时,任声一时半会也想不出新招,只能这么指着愈彦,大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见了这个模样,原本有些胆战心惊的满宝元忽然觉得十分可笑。
任声这一刻,百分之百就是个活宝!
愈彦迄今为止,一句话没说,就这么望着任声,气势汹汹的任书记就焉了,被治得没有一点脾气,嘴巴张得能塞进去一个鸡蛋,却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眼见得任声就要一口气缓不过来的样子,愈彦终于悠悠地开口了,带着一丝微笑,非常平和地说道:“任书记,你今天请我们过来,是要商谈工作的吧?如果是商谈工作,那就坐下来,心平气和地慢慢说,好好商量,大家求同存异。要是只想耍威风发脾气,那么我们就听着,您继续!”
瞧这话说的,瞧说这话的神气,简直就是要将任书记往死里整,气死人不偿命。
“愈彦,你们对抗县委县政府的文件,拒不执行,难道还有理了?”
任声又憋了好一阵,才喘了口气,怒声喝问,不过气势上,已经没有先前那么凶狠,眼神也有点闪烁,不是那样直勾勾地瞪着愈彦了。
愈彦嘴角又是一牵,不屑的笑容再次浮现而出,对任声的质问,毫不理睬。
愈秘书说得明白,要是商谈工作,那就坐下来好好谈。倘若任书记只是想要耍威风脾气,愈书记可没有义务奉陪。你要火尽管,想要愈书记回答你的问话,那是白日做梦。
让你去唱独角戏!
又是这该死的笑容!
一股吐血的冲动再次涌上任声的咽喉。
气死人了!
照说上级领导大雷霆,下级干部无不是战战兢兢,惊骇欲绝。今儿个到愈彦这里,全变了样。愈彦压根就没将任书记当回事。当人家并不在意你的威风之时,这个威风就很难耍得出来。难道任声还真能像街头混混一样,冲上去跟愈彦干架?
那也要任声有这种能耐才行。
换一个干部,肯定不敢像愈彦这样硬气。你今天将任声的面皮剥尽了,事后任声必定找你算账。再怎么说,任声是县委副书记,愈彦是他的下属。任声要是以“不尊重上级”为由,提出将愈彦调任闲职,也不是不可能办到的。
问题在于,愈彦不是普通干部。
当然,除了实实在在的处分,还要顾忌个影响问题。无论如何,愈彦身为下属,这样藐视上级领导的权威,乃是犯了大忌。传扬出去,影响着实不好。一顶飞扬跋扈的大帽子,那是跑不掉的了。
这一点上,任声倒是比愈彦占优势。他年过五旬,不想着再升官的话,就并不在乎什么影响。桃城任氏的强横之名,又不是从今天开始的。
愈彦以前也听说过,基层干部的所谓斗争技巧,就是贴身肉搏。很多时候都不按规矩出牌,什么手段都敢用。据说以前有一位副县长,与任声尿不到一个壶里,两个人总是闹别扭,任声便动他的族人亲戚,不住去骚扰人家的家属,今天在路上拦住人家的小孩,明天写个威胁信,后天又往副县长办公室丢大粪。如此下三滥手段,层出不穷。那位副县长实在不堪其扰,终于自己请辞,灰溜溜的走了。至于下面区乡和县直单位的干部,和任声不对路的,也被他用类似的方法整走了好几位。其中一两人,竟然还在光天化日之下挨了打,尽管打得不重,只是皮肉之伤,却颜面扫地。而且心里头也着实害怕这种流氓手段,最终都是自己乖乖走人。
洪水猛兽,避之则吉!
不过很不巧的是,这样的手段,愈秘书偏偏也不怕。
谁跟他耍流氓,那还差点火候。
“满宝元,你怎么回事?你是老干部了,也没有一点组织纪律性?你不知道县委文件是必须不折不扣地执行的吗?”
眼见得愈彦完全刀枪不入,任声无可奈何之下,忽然转移方向,冲着满宝元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