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生挨打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了,不知不觉已入秋天,树叶黄了,随风飘落,枝头上的野果染了霜,皱缩得象饱经风霜老人的脸。
春华秋实,收获的季节到了,在这一年里春生收获到什么了呢?除了疼痛就是屈辱,春生自己也觉得生活太富有戏剧性了,篇章转换得怎么这么快,明明已经得到了杜小莉刘国仁姜丽丽和一些人的拥护,论证会上自己表现得也很抢眼,成功地走入领导组的视线内,如果再继续顺利下去可能很快就转正了,毕竟她除了考大学这件事以外,唯一费心思量的就是转正,而且相比之下转正是当前最重要的事,也是事关自己一生的大事。
可怎么走着走着突然就摔倒了呢?杜小莉怎么就突然变成这个样子了呢?厂里为什么就这么轻易地定下了她工作时间打仗滋事的结论,领导们为什么就认定是她不服从杜小莉的管理,不遵守厂规打组长导致组长自杀,为什么制浆组没有一个人能为她证明自己是挨打不是打架。
要问春生从这些经历中收获到了什么,春生深深地感受到了世态炎凉,人心难测,人们都是选择对自己有利的方向走,友情爱情亲情,在利益面前全都变得轻如鸿毛不值一文。
春生心里很想弄明白杜小莉究竟是怎么了,也想去求求杜小莉别让她赔那2000元钱了,或者少一点也行,那可不是笔小数目啊,春生一个月才挣107元,钱在春生这里一直是很重要的东西,要不是因为缺钱她的人生也许不是这个样子。家里还有三个上学的弟妹,母亲的病要治,奶奶和冯叔年纪大了也要留些钱养老,自己无疑是家里强大的经济支柱,钱挣不回来家里日子可怎么过。
春生想想还是应该去求求杜小莉,哪怕再让她打一顿也行,一顿不行打两顿,只要不赔钱要她做什么都可以,正应了那句话人穷志短,马瘦毛长。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古往今来有多少人被钱压弯了脊梁,又有多少人为了钱命丧黄泉。
春生买了些水果来到杜小莉的病床前,杜小莉的脸色晦暗,目光无神,身形消瘦,看到了春生也不说话,只是盯着自己的指甲看,春生以为她在生自己的气故意不理她,便主动打招呼“杜姐你好点了吗?我来看看你,”
杜小莉应了句“你打哪来?”
春生说从厂里来。
杜小莉好象忽然想起了什么问“我不在,制浆的工作怎么样了?”
春生只好实说是刘国仁在代理组长,杜小莉听后大为不悦,忿忿地说“说不要我就不要我了?都他妈的混蛋。”
春生忙安慰道“杜姐你好好养病,病好后组长还是你的。”
杜小莉冷笑道“这破组长你以为我稀罕当啊,告诉你,别小瞧我,这组长我说让你当你才能当,我不想让你当你就得掏大粪去,别拿我说的话不当回事儿,我想捏住你你就飞不了,一天人模狗样地装什么相?”
春生只好在旁边应着,自己是来求和的不是吵架的,她稳了稳情绪,使了好大劲儿终于说出来“杜姐,我实在太不容易了,家里全靠着我这点工资过日子呢,你能不能可怜可怜我就别赔那2000元钱了,你要是觉得不解气就再打我两顿。”
没想到杜小莉听完这话后情绪突然激动起来,她大喊道“白眼狼,一群白眼狼,统统都是白眼狼,不知好歹的东西,怎么也喂不饱的狼,我要把你们全杀掉,全杀掉!”
杜小莉目光突然变得无比凶恶,面目也变得狰狞可怕,她一边说一边把附近的东西向春生砸去,继而又把桌子上的水杯、苹果、等能够得到的东西全部投向春生,还骂道“你个贱货不要脸的妖精,打死你我都不解气。”
春生连忙向门外躲闪,几个护士冲进了病房把杜小莉按住,边按边喊快打镇静剂。
一个护士埋怨春生“她都这样了你怎么还刺激她?这才刚好点又犯病了,劲儿都白费了。”
春生这才知道杜小莉原来已经精神失常了,顿时心中百感交集,心绪难平。
夜晚,春生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她为杜小莉感到可悲,从始至终她都为杜小莉感到悲哀,那么顽强不服输的一个人,说垮就垮了。人生真是太悲凉了,生命是如此脆弱不堪一击,想想杜小莉现在那么凄惨可怜,毕竟和自己有点关系,春生更觉得愧疚,想做一点补偿,赔钱一事也就认可了。
这样自己良心上也能过得去。
这晚姜丽丽不在寝室,春生一个人住,她睡不着便无所顾忌地翻身,不怕弄出声响。
夜深了,春生睡意全无,她坐起来,在屋里走了几圈舒展舒展筋骨,然后又躺在床上做起了仰卧起坐,把自己弄倦了好睡觉。
连续做了五十多个仰卧起坐后,春生停下来喘着气。
忽然她听到床下“啪”地一声响。
连忙下地查看,春生几乎不买什么衣服所以物品很少,床下基本上是空的。
春生低头望向床底,一个巴掌大的日记本静静地躺在床下地面上。
春生捡起来,确定不是自己的东西。
她翻开日记,是一些日期和数字,想到这床以前是常美欣住的,这本日记一定是她的。春生再次仔细地看了日记本上的东西,不由得大惊失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