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个呼吸的时间,石信自双臂起,蔓延全身抖如糠筛,更是面若金纸。
便是秦川,也都明显感觉到此人气息迅速减弱。
而万人面的情况要好上许多,一枚半个巴掌大小的玉牌静静躺在胸口处,散发着点点荧光,护住心神。
秦川目光闪动,抬起皓月,对准万人面后心,可悬停良久,始终不见刺下。
“怎么?不刺下来?”
他冷哼一声,面色有些泛白,取出一枚丹药吞下,不急不缓道。
“我知道你为何下不了手,等我二人合力,把血丹取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一举将血丹收入囊中。”
“可是,你有所不知。血丹秘法本就是天心密宗之一,若非修行天心功法。即便服下了,也难以发挥其中万一。”
“大量药劲积聚难以散开,更是会损害丹田,百害一利,孰轻孰重,心里应当有些数吧。”万人面鼻息之间,渐渐粗重。
好在,血丹此时只是隔着一层薄薄的池水,依稀可见。
“哦?那我现在杀了你,岂不更好?”他话虽如此,可反而放下了手中的皓月剑,因为万人面话中还有下文。
果不其然。
“血丹确实不适合你,可我这里有一个夺基养息之法,可以剥夺石信的修为!”
这下,秦川完全惊讶了,不禁出声问道。“石信是药鼎?”
“不错,血丹在上古年间极为盛行,后来被天地不容,这才日渐式微。”
“大多数血丹秘术也就失传了,唯有天心宗的血丹,因为条件苛刻,反倒是保留了下来。”
“而其中,最为苛刻的,便是这药鼎!”
药鼎需要人在不抗拒的情况下付出全身气血,所以这事儿极为艰难。便是对人施加了幻术,也都绝然不会成功。
而石信这些年,却不尽然。他能看到的,所看到的,皆是万人面潜移默化下引导的。这不是幻术,却更胜幻术。
再加上,血丹凝成之后,与生俱来的魔性。
魔性与执念相互影响,便是石信此时的状态了。像是吸食了毒品一般,便是血肉逐渐枯萎,全身颤抖,依旧不停手。
“血丹只吸食血肉,丹田之中的道基却不会受到影响。”
“只要这段时间,你护我周全,我自然会将夺基养息之法给你。”
血丹确实属于魔道,可夺基养息之法则有所不同。
许多门派偷偷摸摸的也会使用,可此事属于门派绝密,唯有那些真正的核心弟子才能具备。
便是那些修真界的宿老,养些鼎炉也无人责备。
“也罢,依你便是!”
秦川看着石信,双目之中,寒光一闪。
二人说话间,血绳又被拉起半寸,血丹已然露出一角。
此丹通体殷红,透亮的玉质,表面有一层紧致的玉纹,彷如少女的肌肤,吞吐月光,仿佛呼吸。
秦川双目瞪大,死死盯着这血丹,不知不觉也被其魔性引动。
胸口砰砰直跳,心头一阵火热。陡然间,自丹田处升起一阵清凉,顿时驱散纷乱杂念。
面色一动,心下大骇,不禁退后半步。
心道,石信与万人面不自己动手杀人的原因在这里,一旦沾染了怨气,索要承受的魔念,便是他人的千倍万倍。
只一瞬间,便让自己失陷其中,若非尘丹催发出一道清明气息,自己怕是也要着了道。
他再看向万人面时,面色凝重。
此人,不知有意还是无意,以话语引诱自己心中的贪念,若非如此,心神不会如此轻易失守。
秦川连连后退数步,拉开了近乎三丈远,几乎就要退到身后的灌木丛了。
而灌木丛之中,那个兜帽男子,看着秦川心神失守,冷笑的表情戛然而止。见到他连退数步,眉头更是锁死,好似极为不解。
“这万人之中,有大半都是我杀的,不等血丹上的魔念散去,贸然靠近,九死一生!”
心头想到这里,目光有兜帽压得更低,甚至于目光不敢看向血池。
没人阻碍,血丹取出的异常顺利,那祭台一出血池,好似失去了庇护,迅速腐烂,没有剩下半点渣滓。
而拇指粗细的血绳,同样如此。
血丹则稳稳落在万人面手掌之中。他没有马上吞服,血丹上的煞气极重,若是毫无准备的吞服,心神定然失守。
他看向离身三丈的秦川,嘴角泛起冷笑,却丝毫不知,灌木丛之外,还有一人,正冷冷盯着三人。
不,是二人。
石信在完全浮出血水之后,只是猛一颤抖,倒在地上气若游丝。
他眼眶深陷,浑身上下一片灰败,没有丝毫血色。若非目光死死盯着血丹不放,一眼望去,与死人无异。
万人面没有任何悲悯之色,只是取出一枚丹药,暂时为其续命。
既然没有下套成功,自然不便再使什么手段。
他不知道秦川的来历,如今是紧要关头,不敢出任何岔子,况且自己十多年未与人交过手,没有十拿九稳的把握,不敢轻易涉险。
一拍储物袋,从中取出一叠符箓来。
这符箓只是寻常的朱砂符。
取出一枚,想要贴在血丹上,不过还未等靠近,符箓上陡然冒出一阵火光,烟气飘过,再一低头,化作脆软的灰烬片片剥离,散作尘埃。
这是寻常的镇邪符,平日里,也就对一些邪魅之物有效,只比凡尘之间,那些道士画出的黄纸符管用一些罢了。
效果不佳,胜在量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