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都冬日的风真的冷啊,寒风丝丝入愁肠,人茫心也凉。
挺着大肚子的女人,微靠着门楹,遥望者远处江上绚烂的灯火,眼眶微热。
“夫人,”小丫头拿来厚厚的披风为女子披上。“风大,我们进屋吧?”
面色温柔的女人努力压下眼中的涩意,换上浅浅的笑颜。
“是我耽搁你了,诉音。”女子紧了紧身上的披风,暖意徐徐散开。“若不是腹中孩儿闹腾,此刻的你也应是美美的和阿峥手牵手,漫步在丽人江边,互诉衷肠。”
今日是他们东大陆的踏歌节,未出阁的少男少女们都会打扮的美美的,手执一柄精美的花型灯笼,参加各种活动。在这个充满着浓情蜜意的日子里,不经意间的一个笑靥、一个回眸、一曲清辞一句诗都有可能成就一段或深情或美满或伤感的故事。
诉音侍立在她身侧,闻言,摇头。“夫人别打趣诉音了。诉音现在啊,只想和夫人一起迎接小主子的到来。”
女子轻轻抚摸着肚子,隐隐的落寞消失无踪,温柔的脸上笑容变得真实。“是啊,我们一直都很期待。”
“所以,为了我们期待的小主子,夫人我们别吹风了,进屋好不好?”诉音声音清脆悦耳,恰到好处的撒娇让女子心中的郁气散了不少。伸手,让诉音扶她进了屋。
诉音扶着女子坐下,暗地里松了口气,然后转身去关门,手脚麻利,嘴也不停。“夫人您的日子也就在这几天了,可要好好紧着点自己。有什么事叫诉音就好了,诉音不在还有麽麽在呢,还有知道您喜欢热闹,但是咱们现在是特殊时期,等小主子出来您养好身子后诉音陪您出去溜达……。”
女子听着少女在那边絮絮叨叨,虽然这一幕发生了不少次了,但还是觉得有趣还有感动。
诉音关好门窗,在距女子不远处站了会儿,等身上的寒气被暖炉的火气冲散了,才靠近自家夫人。
一旁的火炉上,精巧的水壶咕咕咕的欢叫着,诉音嫩白的小手,拎过水壶,热气袅袅,茶香四溢。
在这个颇有情调的日子,主仆二人其乐融融,倒也别有一番情趣。
踏歌节过了没几天,瑞雪接踵而至。
纷纷扬扬的大雪,编织成绝美的风景,家家户户迎着风雪,带着孩子,在雪中嬉戏玩闹。
姜家,在瑞雪中,迎来了新生命。
因自己尚未出阁不被允许进入主子所在的阁楼陪同主子生产的诉音,委屈巴巴的站在楼下楼梯口,踮着脚,够着头,生怕错过小主子的第一声啼哭。
虽然也急着抱孙子,但是看到这丫头眼巴巴的样子,姜家老夫人急躁的心情诡异的平静了不少,人也平静了许多。身后的侍女十分有眼力劲的扶着她坐下,奉上一杯热茶。
屋外,雪渐渐地小了,天边似乎还透着点金色的光晖,云层后面的太阳,正在努力的探出头。
“哇……”阁楼上,嘹亮的啼哭驱散了一室的焦躁。
天边,太阳露出半截身子,阳光洒在洁白的雪被上,熠熠生辉。
遥远的中洲大陆,无人登上的巍峨山峰,一座塔,突兀的破土而出,山风呼啸而过,吹落一塔的泥尘,露出晶莹剔透的塔身。
塔的顶层,寒冰为地,烈火为顶。
卧于冰榻上的女子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素手轻扬,绕着她转圈圈疯狂作死的一把毫无特色的铁剑被啪的一下拍了下去,铁剑毫不起眼,却是锋利无比,直接贯穿了冰面,一层接一层,刺破每一层的地面,噌的一声钉在了最底层,动弹不得,剑身,几道血痕缓缓滴落。
而造成这一切的女子,却是抬起头,好看的过分的眼睛盯着头顶熊熊燃烧的地狱之火,嘴角勾起意味不明的弧度。
原来,封印没了啊。
了解发生了什么的人不再关心其他,而是沿着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阶梯款款向下。脚步轻盈,身影单薄。偶尔她也会看一眼自己经过的塔层,目光扫过倒在血泊中的生物,兴致来了,救上一救;看不顺眼,灰飞烟灭。盘踞在各层的神秘未知,隐匿在深处,不敢动。
在被破坏的地面自我修复完整时,女子终于走到了最底层。
“封了这些年,什么错觉给了你可以在我面前放肆的资格。”女子墨色的襦裙上绣着大片血色的曼珠沙华,裙摆摇曳间如同看见花海翻腾,面容如玉发如雪。
牢牢钉在地面拔不出自己来的铁剑不停的颤动,急迫而渴望。
女子嗤笑一声。
“主人?你是忘了她已经神魂灰飞神意烟灭了吗?”
”哦?忘了,你说的是你的命定之主。可是那又怎样呢?命定之主,呵,能承受住你的力量,你能笃定人家能承受你的过去、你的--一切?别忘了,你现在,象征的可是不详。“
铁剑抗议。它才不是不详之剑,不是!
女子纤纤素手划过复杂的轨迹,墨色的光芒凝聚成墨色的折扇。
“没人在乎你到底是不是,他们若是说你是,你觉得谁能护住你,你又能护住谁?又不是没有经历过,何必这么天真呢。”
墨扇展开,道道金线在扇面扭曲。
铁剑渐渐安静下来,气息低沉,像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孩童,时不时的颤抖下,宛如低咽。
女子不再理它,目光淡淡的落在扇面上。金色的丝线不停的翻腾扭转,挣扎之间荡起浓黑的雾气。有的线褪去一身的金色,纯洁如洗,消失在扇面;有的线却是渐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