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怀庆额头上瞬间冒出了冷汗,但他表面上还是强作镇静,免得被日本人看扁了。不过祝怀庆可吓坏了,日本人可是杀人不眨眼,他心里担心侄儿的安危,便站起来质问刚奇:“你想干什么?快放开我侄儿,有什么事冲我来!”
“放心吧,祝老板,今晚你们是我请来的客人,不会打死他的!”说罢,刚奇秀仲将枪口压低,砰的一声,径直朝祝怀庆的小腿开了一枪。祝怀庆疼得大叫一声,重重地坐倒在地,倚在了木柱上。
在座的众位老板被眼前一幕吓得面面相觑,不敢发出一丝声音。只有祝广连慌忙跑上前,把自己侄儿扶起来坐到椅子上。
这时“天行运输行”的钱老板来到祝广连跟前,说:“祝老板,我们做生意的,有钱赚就行,替谁做事又有何干呢?还不都是一样!想开一点吧,何必把事情搞成这样?”
这时在云台酒楼外头待命的老张头和躲在一旁的石柱皆紧张了起来,他们在下面皆听得真真切切,枪声一响,便知道是自家出事了,于是不约而同地往楼上跑去,门口几个伪军拦都没拦住。到了楼上,两人赶紧替祝广连扶着祝怀庆。
石柱看到祝怀庆小腿上的血从伤口哗啦啦往下滴,地板都被染红了一大滩,顿时火冒三尺,意欲赤手空拳上前教训那些个日本人,也顾不得他们手里有枪了。好在老张头眼尖,一把把石柱拉住,对着石柱轻轻摇了摇头,不然后果肯定不堪设想。
把石柱拉住后,老张头就对祝广连说:“东家,好汉不吃眼前亏,何必跟日本人在这里较劲呢!现在救人要紧!”
祝广连想了想,又看了看脸色发白的侄儿,方对刚奇说:“要我帮你们运东西可以,但是有一个条件,你们不能干涉我的工作,用什么人、怎么搬,都得我们自己说了算!”
刚奇秀仲略停顿后说道:“可以!不过祝老板到时若要偷奸耍滑,休怪我不客气!”言罢,刚奇秀仲用生硬的中国话对在座的诸位老板说:“我还有些事情需要离开,各位请自便!”
“祝老板,赶快把你侄子带去看大夫吧!”待日本人和伪军走了后,钱老板对祝广连说,“这帮狗日的,总有一天咱中国人要把他们给灭掉!呸!你说,其实谁想给他们卖命啊?不过这年头,能保住性命才是要紧的!”
随后,祝广连赶忙把祝怀庆拖往赵氏医馆,路上祝怀庆几近昏厥。
至于酒楼那边,钱老板说大伙既然来了,一桌桌菜不吃也是浪费,于是就招呼大家吃饱再走。当然,酒是没有喝了,大家都知道,今晚这顿饭,菜可以吃,酒是断然不能喝的。
到了医馆,赵大夫好一阵忙活,总算是把子弹给取了出来,血也给止住了。
“赵大夫,我侄儿的伤怎么样了?”
“祝老板,子弹已经取出来了,没有伤及要害,放心吧,没有生命危险。不过子弹打到了骨头,位置有些特殊,只恐怕今后会落下点残疾......”
听赵大夫这么一说,祝广连心里又喜又忧又自责:喜的是自己的侄子没什么大碍,自己也总算可以松一口气了,忧的则是祝怀庆今后腿脚可能会有所不便。毕竟这事皆因自己而起,虽然侄儿是日本人打伤的,自己确有推卸不掉的责任,自责自不必说了。
想到这些,祝广连又对赵大夫说:“赵大夫,你可是墟沟一带最有名的大夫了,请你一定要帮帮忙,把我侄儿的腿伤给治好!医药费不是问题!”
“是呀,我老表平时跑路飞快,要是腿留点残疾,恐怕对他是致命打击!”石柱也在一旁说着。
这赵大夫确实不是一般的市井医生,医术出奇地了得,而且与祝广连私交甚好。他对祝广连说:“祝老板,你我这么些年的交情,我肯定会尽力而为的,只是,这已经不是钱的问题了。这样,我试试给他外用祖传偏方‘续骨膏’,内服‘九味续断丹’,卧床静养个把月,兴许能好个十之八九!”
“那就多谢赵兄了!”祝广连忙向赵大夫作揖道谢。
几日之后,赵大夫见祝怀庆伤势已明显好转,气色也好了许多,便对祝广连说:“祝老板,我看你家侄儿恢复得不错,明天就可以回家静养了,不必再住在医馆里,只需按照我说的来调养即可!”
第二天,祝广连便让石柱和老张头把祝怀庆接了回去,暂时安顿在西园的宅子里。
当晚,祝广连就让石柱喊来了沈从汧,说道:“大爹呀,我打算把怀庆送到乡下去静养,虽说那边条件不比这里,但是我大哥大嫂都在家里,而且月云和春桃她们也都在老家,照顾起怀庆来要比我们这里方便很多。我这次回祝庄不知道要呆几天,商行的事情就有劳大爹你多费心了!”
“大侄女婿,放心吧,商行那边暂时主要是着手把炸塌的墙给砌起来,交给我就好了。等你把家里事情安排停当了再回来......”
祝广连又对石柱说:“柱子,你也看到了,日本人不是什么好东西,替日本人做事,难免会落得个被人骂成‘汉奸’的下场。我这个老板是没有办法脱身了,但是你不一样,还年轻,绝不能在我的商行里为日本人做事。这次你也要和我一块堆回去,念书也好,种地也罢,反正不能再留在商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