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水呀?”石柱问了起来。
“はい。”那人听懂了石柱说的“水”字,又对石柱用中国话说:“水,水......”。
石柱虽说痛恨日本人,但他知道并不是每个日本人都是坏人,就像并非每个中国人都是好人一样。既然路上遇到了这事,还是先帮了再说,于是他便收起了刺龙匕,把水给那人递了过去。
这时蛇肉已烤好,喷香喷香的,石柱也分了一点给那个日本人。
“ありがとうございます。”那人先对石柱连连感谢,而后又问石柱名字:“おなまえはなんですか?”
石柱听不懂整句话,但他听懂“なまえ”是“名字”的意思,便说道:“哦,你是问我名字的吧!”,接下来他便用生硬的日本话说:“わたし石柱。”
当然了,他说自己名字“石柱”时候用的是汉语。
那人没明白“石柱”是啥意思,便似说似问地模仿着说:“石柱?”不过那发音听起来非常别扭,倒像是在说“屎猪”。
石柱心里头听着想笑,但他知道,日本人说中国话大多都是这口音。为了让那人看得更明白些,石柱就在地上写了“石柱”两个字。
“あ,せきちゅう!”那人似乎是明白了“石柱”的意思,而后便两手轻轻拍向自己的胸前,对石柱说自己的名字:“わたしたなかかくえいです。”至于“たなかかくえい”这个名字,石柱自然听不明白是啥意思。于是那人在地上比划着,写下了“田中角栄”四个字。
呵,多么神奇的日本字,竟有这么多与中国字写起来相似,也得亏如此,不然石柱怎么知道这人叫“田中角荣”,而这人又怎么知道石柱叫“せきちゅう”呢!
但至于“说”,那就是另一回事了。于是乎,石柱和田中角荣两人便开始了驴唇不对马嘴的谈话。
石柱首先说:“我对日本人深恶痛绝,小鬼子杀了我们多少中国人,如今我居然帮你这个日本人!真是没想到!你说,你们在家好好待着多好,为啥要跑到咱中国来!”
田中角荣说:“没想到你不但不杀我,居然还帮我一个日本人!我一直觉得这场战争很不光彩,并不是正义的战争,令我大日本蒙羞。我们在家好好的,为什么要跑到中国来打仗?不过我是后方的勤务兵,从来都没杀过中国人......”
石柱说:“我从小就没了爹娘,是老爹、老奶一手把我拉扯大的,后来俺老爹被土匪给杀了。土匪,你知道吗?土匪就跟你们一样,无恶不作!我来这里,就是想找这个土匪报仇的!”
田中角荣说:“你知道吗,我小时候有口吃的毛病,是我母亲教会了我坚强,克服了口吃。我家家道衰败后,是母亲一手撑起了我们这个家,她是个了不起的女人!我是家中唯一的男孩,本来想靠着自己的努力承担起家庭重担,没想到去年却被征兵到了这里,我现在非常想念我的母亲大人!”
石柱说:“跟你说这么多干嘛啊!你又听不懂!我说,你回去后,跟你们长官说说,叫他们都回日本老家去吧,在中国待下去没什么好结果的,早点回去还能保条命!”
田中角荣说:“就冲着你今天帮了我这点,我要是能活着回日本,一定会穷毕生之力,做促进日本帝国和中国和善友好之事,绝不会让战争的悲剧再重演!”
两人就这样你来我往,继续用互相听不懂的话“交谈”着,直至夜深了才和衣睡下。
第二天一清早,两人就忙着赶路。他们互相并不知道要去哪里,但是走的恰好都是同一条大路,于是两人便在分开之前结伴同行。
途中经过一片罂粟花海时,田中角荣便摘了些叶子和花瓣,用手揉一揉,打算敷到膀子的伤口上。谁知石柱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说:“你干什么?这可是罂粟啊,做大烟用的,有毒!”
田中角荣虽听不懂石柱的话,但他从石柱的话语中隐约能感觉到石柱的意思,便对石柱说:“石さん,我知道这花是用来制鸦片的,不过花和叶子揉碎了敷到伤口上,应该可以缓解下疼痛。”说完,田中角荣又从包中拿出一叠砂布将伤口包扎好,并说道:“罂粟花本是美丽的,只是被邪恶的人利用了而已!就像我们说的‘大东亚共存共荣’,本来是美好的,但却被别有用心的政客用来粉饰战争、掩饰他们的罪恶......”
石柱说:“你这样弄能行么?还是到医院看看吧,医院,びょういん。”
这句话,田中角荣倒听明白了:“你是让我去医院吧?我要先归队,汇报情况,然后再去医院!”
两人继续赶路,快到傍晚时分,他们总算是到了哈尔滨城里。城里的老百姓生活井然有序,表面上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样,但实际情况外人怎又能知道呢。
到了一处所在后,田中角荣指着马路对面一座很大的建筑,对石柱说:“石さん,我到了,我们后勤部队就驻扎在对面的宪兵总队里。”
石柱并不想告诉田中角荣自己要去哪里,虽然就算是说出来,田中也听不明白。于是他用手指头先指了指自己,又随便指了个方向说:“我,要去那边!”
“本当にありがとうございます(真的非常感谢)!就此别过,希望日后还能有机会再见。我一定会遵守我的承诺的。再见!”田中角荣说完便向石柱鞠了个躬。
石柱听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