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王氏死里逃生、逃过了一劫,白家佳不仅没有得到宽慰。反而时间越长,越是坐立难安。
她和嫂子年岁相当。
爹娘过世时,她还不到十七岁,正是少女怀春、裁衣待嫁的年纪。
可一夕之间,风云突变,回头再看时,爹娘已逝,她又惨遭退亲。
下面还有三郎四郎五郎需要安抚,以及两个嗷嗷待哺的弟弟需要照顾,那时的她只感觉天就要塌下来了。
若不是心疼大哥、想着有自己在多少能为他分担一点;若不是心疼弟弟,害怕他们没爹没娘容易受人欺负。
多少个辗转难眠的夜晚,她都想就这样一走了之。
跟着爹娘去了。
是嫂子抱着她说,还有她在,她会照顾这个家,照顾她们。哪怕日子再窘迫,她也一定会将小六小七养大成人,绝不丢弃任何一个!
她安慰他们说——别怕,没有了爹娘,但你们还有哥哥和嫂子。以后哥哥和嫂子会像爹娘一样照顾你们,保护你们。
明明大不了她两岁,瘦瘦弱弱的她就站在大哥身边,神情严肃坚定,一诺千金。
十年如一日,撑起了白家的半片天。
为了守护这个家,她与娘家断绝了关系,只是不想听娘家人一次又一次的劝她离开白家。
为了养大小六小七,她隔一段时间便要喝一次绝孕汤,只是害怕没有能力再多养一个孩子,害怕委屈了小六小七。
为了给二郎和几个弟弟说亲,她跑断了腿,说尽了好话,又挨了多少白眼?
白家佳坐在院门口,不停地张望着远处。
泪水模糊了视线,她抬手擦掉,一次又一次,好似没有终止。
即便是她,如果不是嫂子坚持反对,不容许她自轻自贱、卖了自己,只怕此时,她不是嫁给了鳏夫做继,就是抬给了别人为妾。
哪里能嫁给自己心仪的人。
占母望着儿媳妇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颇有感触,“你白家大嫂是个好的,当初若不是看中她的人品好,得了她的保证说会像待亲妹子一样待你,你又心仪白四郎,死活要为你哥换亲,我和你爹哪里舍得把你送进那样一个人家!”
“娘,我都知道的。”
王氏为人和善,外表看似柔弱,心里其实比任何人都要刚强。
丈夫怜惜她,爱她,小叔小姑子们敬她,爱戴她。
连她这个新上任的妯娌都服她。
若没有她,白家今日只怕又是另一番景象。
占母抚摸着女儿的墨发,慈蔼的说道“你白家大嫂遭此一劫,即便保住了性命,身体也必将大不如前。雅儿,除了她以外,你便是家里唯一的女人,以后尊重兄嫂、爱护弟弟,守着那个家。一切的担子,你都得试着挑起来,知道吗?”
占母虽然心疼女儿,但事到临头,除了迎难而上,却没有临阵退缩的道理。
占小雅也懂,只是她觉得真正的持家并没有母亲想象的那么难。
白家几兄弟都大了,各自有各自的本事,各自有各自的成算,能让她操心的地方少之又少。
她只要努力想着赚钱的法子就是对白家最大的贡献。
所以,她安慰母亲道“娘,您别忧心我,好好养好自己的身子才是重中之重。如今白家的弟弟们都已经长大了,能让我操心的事情不会多。只是一些人情世故,我到底经历的少,所以娘,若我有不懂的,您可要教我,到时不许嫌我蠢笨!”
占母慈爱的点了点女儿的额头,嗔骂道“那是自然的!”
白家佳没有等到占小松,却先等来了白四郎。
“四弟?”
许久没看到娘家人,白家佳很激动,惊讶过后又觉得理因如此,擦干眼泪,忙笑着把弟弟迎进了门。
“你是来接小雅的吧!”又扬声朝院子里的占母说道“娘,妹婿来了!”
这称呼拗口的,又是弟弟,又是妹夫,有时候都不知道自己叫的是什么。
所以她唤四弟妹这个小姑子,只唤“小雅”。
“你怎么了?”看着唯一的姐姐眼睛哭的红肿不堪,白四郎忍不住眉头紧蹙。
大姐性子软弱,心里藏不住事,有什么情绪都会表露在脸上。
幸亏占家老两口都是脾性好的,不然他真担心大姐这良善柔弱的性子,会任由旁人搓扁揉圆。
“我…担心嫂子。”
“嫂子已经醒了,有我们在,你不必担心。”白四郎轻叹了口气。
怎么能不担心?白家佳苦着脸说“婆婆已经应允了我回娘家探望嫂子,等你姐夫回来,我们就走。婆婆还让我给嫂子买了鸡蛋和红糖,等会一起带上。”
白四郎摇摇头“……”双生子果然是最像的。
“女婿来啦!”
占母轻声敲打女儿,“他来接了,你就同他回去,但他以后要是还不知道珍惜你,不好好待你,你也别怕,娘再让你哥把你背回来,让他白四郎打一辈子光棍。”
占小雅憋笑“……”好的呢!
“女婿,你人来就行了,怎么还带这么多东西呢?”有女儿陪着说说话,占母的精神头比之前强了不少。
此时见着女婿来了,更是斗志昂扬,红光满面。
看不出一丝病态。
“哟,这是兔子?”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占母和白家佳猛然见着竹篓里的三只大肥兔子,不禁都愣住了神。
这才开始相信占小雅说的白家在卖兔肉,不是在哄她们放心,而是真的!
“岳母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