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内,空空荡荡,唯他二人席上,杯盘狼藉。
灵虚挥手撤了满桌的菜盘子,只留了她早前一股脑掏出的四五坛人皇酿的酒,听的有点糊涂:“什么叫大恩大德无以为报,所以只能恩将仇报?这都谁的浑话?”
还有谁能出这种浑话?地府无常爷,神经范无救是也。
但当下将离只一面大言不惭的点着头:“人间都这么啊,你不知道吗?啧啧啧,也不知你这些年转世修行都修零什么,孤陋寡闻…”
灵虚怒了,大掌一挥,砰的一声就拍在桌上:“老子这些年转世修行半点不敢怠慢,哪一回不是按时下凡!你少在这儿跟我扯东扯西的,救命之恩怎么能恩将仇报?”
还来劲了。
待饮完整坛活血化瘀的酒,将离脑中一阵发晕的朝他连翻一串儿白眼:“要算救命之恩是吧?行,那咱们今就来好好算算。”
“你在方丈山的确救过我一回不假,可华阳山一战,是不是我替你挡的那致命一剑?要不你是不是也当场命丧黄泉了?还有这福泽守着座宝山做神仙?”
“还有魔界括苍山下,又是谁助你逃出生,捡回一条狗命?还有点苍山一战、陨灭岛一战、柳川江一战…”
“哪回不是老娘身先士卒,杀敌万千之余,还得注意救你们一帮废物,这林林总总加起来,少也是十数回的救命之恩了吧?”
烈酒一浇,烈性起,烈性飘上云巅,豪情起。
于是她这位帝君,也同款大马金刀的一坐。
只因生身形婀娜,没有男上神们的雄壮伟岸,但那久经杀伐,且多年来身处高位养成的威势和气度,也不是一个尚需在许多神仙面前保持谦恭的元君可比。
此话一出,灵虚倒是无话了,双掌扶额,沉思半晌,挑着眉毛质疑:“华阳山?陨灭岛?还有点苍山??你都救过我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将离的豪情咔嚓一声断在那里。
她现下算是知道她的玉儿宝贝那个想记得什么就记得什么,不想记得什么就不记得什么的本事,都是从何处学来了。
来感慨,在她那地府,有她和范无救这么两个非常不正的上梁,手底下的文官武将却还多出正直鬼才。
但在这浩浩仙域,有一个稍微不太正的师尊,那底下的弟子多半要歪。
玉儿可怜,还是跟她回地府人间最周全。
吞下口清冽美酒,将离轻叹一声,也懒得再同这个醉的神志不清的赢美计较什么东西,收敛了那个霸气万千的姿势,只恍惚间,双瞳迷离的幽幽一叹。
“救过你,救过东武,救过西陵,救过白禾,救过当初一同上战场的每一位神仙…便是连这三界神魔人鬼,又有哪一个,安安稳稳的活在当下,不是欠了我的呢…”
两个醉酒的神仙,一个疯子,一个傻子。
疯子吹牛皮,傻子笑嘻嘻。
灵虚笑的几乎不能自已,一张冷玉面孔笑的颜色涨红,直逼眉心那点朱砂痣:“哈哈哈哈哈,这三界神魔都欠你?欠你什么?我齐,你喝傻了是不是?”
“你的那是人皇的功绩!咱们都能好好的活到现在,安享太平,那是多亏了人皇结束战争,铲除魔祖!”
将离心中有一万句脏话不知当不当讲,但她一挽袖口,只问:“齐是谁?”
“是你啊,。”
“哦,让我猜猜,你下一回是不是要叫我君了?”
“君是谁?”
“……”
一个平时几乎不喝酒,偶尔一喝便是大醉的人,他真的有点可怕。
范无救是如此,赢美之亦如此。酒品极差。
但似她这般常年泡在酒缸里的人,自有乐趣。
将离撩了两把微微散在胸前的长发,开始第二轮的耍神仙。
“我美啊,你还记得你有个弟子叫子玉吗?”
“记得啊。”
“那你还记得你方才已经同意了我跟子玉的事了吗?”
“你跟子玉?什么事儿?”
“婚事啊。”
“婚事?他看上你的弟子门生了?好好,你的弟子身份够尊贵,只要资质够好就行!”
“……我没有弟子门生,我的是跟我的婚事!”
“你?你不是成亲了吗???”
“你他娘的在哪儿听我成亲了?!”
“我忘了…”
“……”
第二轮耍神仙,有点失败。
没事儿,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再来第三轮。
“美美,听你的大弟子子玉从就暗恋我,请问你对此事有什么看法?”
“他有病。”
“……除了他有病之外呢?”
“你有病。”
“……我是杀你全家了,还是掘你祖坟了?怎么就不能被喜欢了?”
“没你不能被喜欢啊。就是你都已经这般岁数了,像渊渊那样年纪的喜欢你还差不多,玉还是个孩子,他怎么可能这么想不开,会喜欢你?要是喜欢了,不是有病是什么?”
第三轮中场休息,将离吸了两口吐不出去的气,不知该笑该怒。
这第一口气,渊渊?颜渊?东武知道你喝醉后会这么叫他吗?
怎么,她不常出没在仙界的这几万年,你们两个大男神是终于突破了什么道德的底线,发展出了一段可歌可泣缠绵悱恻的断袖情?
怪不得东武那厮守着一众美貌女弟子坐怀不乱,而你这头孩子都生了也不娶妻,真是常伴夕阳红,越老越不羁啊…
还有这第二口气,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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