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度一面施展轻功前行,一面问杜剑星:“闫雄去追越青伶,他下得了手”
“无妨,还有孟大人在为他掠阵,此番亦是对他的考验。身为靖月司的人,怎会被儿女私情所累”杜剑星笃定地回道。
“哦,你们先前不是一直在撮合他们两个吗”
“先前越姑娘她,并未背叛朝廷我们都未曾察觉郡主谋反的意图,请殿下责罚。”
“我说过,尚未查清事实,不可妄下论断。即便长姐她真的反了,我是靖月司主事人,所有罪责我来承担。”
“殿下”
李度记起幼时的一幕幕往事,那时惹了父皇生气,被罚跪在皇陵历代祖宗灵前,长姐溜进皇陵找守卫皇陵的穆仓公公学武功时,顺手给他带糕饼点心进来。
母亲为了自己哭诉求情的消息也是长姐递过来的,后来父皇不胜其烦,悄悄到皇陵来,李度得了消息装了一整天饥饿虚弱的样子,还一个劲自言自语地悔过。
先帝看得心一软,立即免了李度的责罚,回去还夸他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以往记忆中那个总是照顾自己的大姐,和现在反叛朝廷的逆贼重叠起来,像是一把大锤,狠狠地砸在胸口,砸在脑袋上,只觉得阵阵窒息。
李度再次加快了脚步,他想要当面问个清楚分明。
在另一片星夜下的山林里,孟鸾一剑迎着越青伶斩下。
“小心”闫雄下意识就叫出声。
越青伶毫不示弱,双匕递了过去,霎时间,光影连成一片,将两人都笼罩进去。
叮叮当当不绝于耳。
虽说功力上孟鸾更占优势,但越青伶鬼魅般的身法近身缠斗很是让人头疼。
某一刻,孟鸾凌空连踢,空中只见道道残影。
越青伶自知避不过,迎着攻击便向孟鸾刺出几朵刃花,赫然是以伤换伤的打法。
两人一触即分。
噗通
越青伶又一次跌入溪流中,这次她没有立即弹起身,却是歪过头,吐出几口血来。
靖月司的右都尉胸口上却也多了几道口子,不过看着都是皮外伤,不大要紧的样子。
“越姑娘,你说英王李继业是栽赃诬陷郡主,为何不随我们回去把事情说清楚”
“咳咳,李继业大军压境,你们却还要查郡主,自毁长城,呵呵可知如今城中能够排兵布阵的只有郡主”
“倘若郡主真有反意,岂不是引狼入室”
“区区疑兵之计,李继业的人说什么你们都信,就不愿相信郡主殿下”越青伶嘶哑地吼出来。
冰冷的流水,不及心里的寒;身上的伤,不如心里的痛。
不光是为郡主感到不值,也是因为自己一片真心错付。
越青伶一手按着胸口,另一只手反握匕首,颤抖着指向闫雄。
“你说,自打你到了郡主府,刻意接近我,讨我欢心,是不是是不是都是装的,啊”
闫雄偏过头,避开她的眼睛。
“和我去城外别庄看望军中退下来的老卒;约我比试,让我招来郡主府中所有侍卫作见证,然后故意输给我原来不过是为了摸清郡主手里的实力,亏我还以为你、你”
本打算不让他见到软弱的一面,眼睛却极不争气。
迅速仰起头,深吸一口气,把所有情绪都憋回去。
“你以为我还会信你们吗”
闫雄踏向前,面孔因愤怒而扭曲:“你到底要怎样跟着郡主一条路走到黑吗你们就真的能成事吗如今凌云帝国海清河晏,富足强盛,百姓人心思定,什么李氏正朔,你以为振臂一呼便有人云集景从”
“说过多少遍,郡主没有谋反啊”
孟鸾长叹一声,只是这样的争执,一整天都不会有结果。
“越姑娘,”孟鸾踱步向前,“某家只问你一句。”
越青伶戒备地望过来,摆好架势。
“你此番出来,是依着三殿下的意思调查折枝案的另外两名死者”
“不然呢三殿下是让我和他一起来调查的。”抬手指向闫雄,接着道,“可他半道得了消息,三殿下让所有人和他一起回云上京。我想着不能白跑一趟,自己接着去查了。”
孟鸾点点头:“既然如此,便是和英王没有任何瓜葛了。”
“从未见过”
“咦,这就奇了,”孟鸾皱眉,再上前两步,“没有见过英王李继业,为何从他营中探来的消息,说是你亲自去与他接洽,转达郡主的意思。”
越青伶愣神:“什、什么”
“为什么不是别人,单单是你,李继业的人可是都不认得你。栽赃嫁祸疑兵之计若说随便找个郡主身边的人构陷,为何这么巧,这个人恰恰是不在云中郡的你呵呵,难不成英王一早就布了局,隔这么远在郡主身边安插了暗桩不成”
“我、我,不知道”
又近了一步,孟鸾估摸着距离,见得她疑虑,目光骤然一凝,就要扑出去。
“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闫雄高声喝道,同时双手探爪,扣向越青伶肩膀。
溪中的女子猛一激灵,抬手便刺
噗
利刃入肉的熟悉触感,熟悉声响。
眼前,熟悉的男人面孔,哆嗦嘴唇,用尽力气挤出一个笑容:“这、这一刀嘶,就当是,还给你的吧。快走,以后,定不要,相见”
抱着越青伶的男人手臂软软的滑下去,整个人没入水中。
脑子一片空白。
“贱婢安敢他心里一直有你啊”
孟鸾的声音,在夜空里炸雷般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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