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战鼓不停歇,杀声震天。
咒骂、呼嚎,伴随着兵器击打、碰撞的声音直冲向天际。
临近的三个坊市被叛军占据之后,随即展开的是对各坊中寻常百姓的屠戮,一整夜的惨叫和求饶哭喊都没有停歇,距离城门最近的迎客坊内已是十室十空。
陆续逃出三坊地界的人将叛军暴行传开,引发了一波较大范围的恐慌,尤其是东琉倭寇以人体试验刀法,并展开杀人竞赛等一系列骇人听闻的传言,委实震撼了承平许久的居民们的内心。
就在李悦与叛军厮杀的当口,拖家带口的逃民开始向西、北面的城门汇集,由此引发了一定的骚乱和冲突。
望向想要冲出北面城门的百姓,郡守张松愁眉不展。
“大人,求您快回去吧,罗都护之事,断不可再重演。”
衙门的护卫全神戒备,警惕地打量着任何可能靠近的人。
张松长长呼出一口气:“本官任云中郡守六年有余,功绩平平,以为无法再进一步,便断了进取的心思,浑浑噩噩,庸碌无为,即便去年闹瘟疫,有郡主、郡马奔走出力,本官也不费太多心思……”
远方厮杀的声音伴着战鼓传来,他神色一黯。
“我张某人愧对愧对朝廷的栽培,愧对城中百姓。”
“大人,不必如此。”
“云中郡久未遭逢战事。”
“叛军无耻伎俩防不胜防啊,大人!”
周遭侍卫下属一阵劝解,张松挥手制止,心中百味杂陈,望向东方。
旭日里,有烟尘从战场升起。
眼下骑兵不便施展,双方皆是下马步战,唯独英王世子李凡骑着一匹高头大马,鹤立鸡群,好不威风。
银苍龙舞出一道道电光,李悦身形矫若飞凤,直插入敌阵。
“呀!喝!”
长枪横扫而出,秋风扫叶一般,三五叛军旋即飞起,重重砸在阵型中央,伤者口吐鲜血,胸口瘪了下去——
李凡看得眼皮子直哆嗦,这女人忒生猛,此前城中细作传来消息,说是郡主近来常作柔弱娇美的打扮,许是太平日子过得久了,武功意志都已生疏,如今看来,实在是错的离谱。
趁她杀得兴起,李凡簌地张弓,一箭直射她咽喉!
李悦听得风声,暗箭来势太猛不及躲避,弯腰摆头,以头盔最坚硬处狠狠朝箭头撞过去。
“当!”
头盔冒起一簇火星,箭矢弹开了。
“来而不往非礼也!”
李悦一声喝,拧身抡起枪逼退身前小卒,枪尖斜刺入地,猛一挑——
咻!
炮弹出膛般,一大团土块碎石被挑飞,带着风声直扑李凡面门。此刻,他堪堪搭上第二箭。
首先遭殃的是他胯下的战马,坐骑凄厉的哀鸣刚响起,李凡便被劈头盖脸打得蒙圈,身子直挺挺地摔下来。
一人一马都在地上打滚。
“世子!”
“将军!”
“快救人——”
侍从、亲兵七手八脚过来扶。
“攘开、攘开,本将菌么事。”
李凡叫嚷着爬起来,只觉得很没有面子,抬手去摸,脸一碰就火辣辣地疼,腮帮子肿的老高,说活都含含混混的。
“呸、呸、呸”
大口吐出混了沙土的血沫子,抬眼去望。
凌空飞来一道银色的身影,那女魔头就要杀穿军阵,直奔自己而来!
“囊住她!”李凡高喊。
屁滚尿流地跌坐回去,急忙拉过两名亲兵堵在自己身前。
李悦气势汹汹,一往无前,将叛军主将打落马下。
云中守军士气大涨,高声叫喊着压上来,眼看叛军的队型就要崩溃!
“锵——”
短促急切的剑鸣一响,斜刺里冷不丁杀出一道金色流光。
剑光径直奔向郡主。
电光火石间,李悦识得厉害,不得不放弃追杀李凡,全力接下这一击。
“当——”
这一声更加响亮!
李悦身形飞退数丈方才卸掉力道,手中银苍龙震动不止,虎口发麻,受过伤的手臂关节里针刺火烧的痛感开始压不住了。
长枪换到另一只手,她稍稍侧身,以防来人看出端倪。
“不愧是大宗师,江湖上大名鼎鼎的金剑先生,当真不是浪得虚名。”李悦出剑的人说道。
鎏金宝剑,大宗师境界,叛军当中除了杨之独,还能是谁?
“殿下,得罪了,各为其主,老夫也是没有办法。”
“各为其主?先生作为是在是……一言难尽,堂堂武学大宗师,一点颜面都不要的吗?如此简单的说辞就能翻篇?”
“您说是老夫的过往吧,这么做自然是有我的原因,事已至此,老夫也不愿多做解释,只是此事与今日你我冲突无关,殿下若是”
“憋缩废话了!”李凡不知又从哪冒出来,喊道,“赶紧巴塌给窝拿下!”
杨之独淡淡地瞥他一眼,李凡不由得心里抽了抽,金剑先生的大名虽有所耳闻,观感却不够真切,如今近距离见上一面,心里总是发毛。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李凡自认为见过一些杀人不眨眼之辈,但从未有人像他这般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虽然害怕,但是输人不输阵,被李悦打脸打了个狠的,若是还指挥不动一个潜伏在城中的细作,日后军中还混不混了?
于是梗着脖子道:“肿么?崩将军的话不好似么?”
杨之独脸抽了抽,不想理他,只是说道:“郡主,斗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