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的排污管道里漆黑一片,手电的光线给他们提供的能见度只有七八米,大部分的光亮都被吞没在了让人窒息的黑暗中。
脚下的野草被他们踩得嘎吱作响,草丛中的虫鸣此起彼伏,丛夏已经好久没有听到过如此接近大自然的声音,他的视听被人类制造的各类噪音污染惯了,此时反而觉得不适应。不,何止是不适应,伸手不见五指的排污管道,简直像一个被植被覆盖的地下洞穴,不知道会通向何方,也不知道有什么未知的东西在前方等待,那种深深地恐惧,让丛夏感到呼吸困难。
丛夏为了缓解自己的紧张,只能拼命地和成天壁说话。
“兵哥,咱们说说话吧。”
“哎,你究竟多大啊?二十?二十三?”
“兵哥,你不害怕吗?你饿不饿?我们的吃的都给那些狗了,接下来吃什么啊,要不咱们吃点野草吧。”丛夏现在已经饿了,想起中午那锅没吃完的猴子肉,他禁不住咽了咽口水。
成天壁其实比他饿多了,自今天白天他意识到自己身体的变化到现在,一直处于饥饿的状态,只是他一直没时间吃个饱,现在更是什么都不剩下了。
不过,动植物进化如此之快,谁知道这些草会不会已经进化出毒素了,他不能乱吃。
成天壁道:“忍着,走出这里再说。”
“我怕你饿着,你是这里唯一的战斗力,你必须保持体力啊。”
成天壁淡道:“我还没饿到要吃草,加快速度,离开这里再想办法找食物。”
丛夏叹了口气,再一次为自己的没用感到沮丧。他甚至不能为救过自己两次的朋友弄一点像样的吃的。
俩人不断地深入,一直走了近三公里,依然没有看到任何出口,只是,丛夏注意到他们脚下的杂草变少了,取而代之的是逐渐增加的孢子类植物,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湿闷的味道,让人呼吸起来非常难受。脚下的路也越来越不好早,那些湿苔和各种各样的蘑菇非常地滑腻,每走一步都像踩在某种粘液上一样。
丛夏一个不小心,滑了一跤,一屁股坐在地上,当他的手接触到地面上湿湿黏黏的植物时,他感到说不出的恶心。
成天壁把他拽了起来,“注意脚下。”
丛夏拼命往裤子上擦着手,嫌恶道:“好恶心,粘糊糊的。”
成天壁拿手电筒四处照耀了一下,入目所及的地方铺满了各种颜色、各种大小的蘑菇,密密麻麻的,看得人心里非常不舒服。
丛夏咽了口口水,下意识地抓住了成天壁的手。
成天壁皱了皱眉,“放开。”
丛夏几乎要哭了,“大兵哥,你让我抓一会儿吧,这地方太他妈吓人了,我快走不下去了。”
成天壁翻了个白眼。
丛夏紧紧握着成天壁的手,那厚实的、带着硬茧的掌心非常地温暖,让他感到双腿找回了点行动力,他一点都不怀疑,如果是他一个人在这么一个诡异的地方,绝对五分钟就会发疯。成天壁就是他的救命稻草,他恨不得拿胶布把自己粘到成天壁身上。
如果不是地方不对,成天壁很想把丛夏敲晕过去。
他对丛夏的软弱感到无奈和厌烦,但只要他还没死,只要他还穿着这一身军装,他就不能轻易放弃自己的任务,何况,他欠丛教授一份人情,他一定要把丛夏带回北京。
成天壁只好让丛夏抓着他的手,这倒也可以防止俩人滑倒。
俩人交握的手掌很快就冒出了汗,丛夏内心的紧张致使他越握越紧,生怕失去他心理上唯一的支柱。
脚下的路变得越来越滑,俩人几乎是走三步就要努力稳住身形,饶是这样也摔倒了好几次。摔在滑腻腻的孢子植物上并不疼,但很恶心。
其实那些蘑菇大多长得非常艳丽,很难想象在这不见阳光的地方会有植物长得那么绚烂多彩,可越艳丽的植物往往越毒,丛夏克制着自己的好奇心,奴心避开那些漂亮的蘑菇。
就这样走了一个多小时,俩人都大汗淋漓,在孢子植物上前进不到一公里,比平地上走十公里都累。
渐渐地,他们发现前方出现了微弱的幽蓝的光。那很可能是一个出口,俩人全都打起了精神,往那光源发出的方向走去。
又走了半个多小时,幽蓝的光晕越来越大,当他们转过一个排污管道的时候,眼前豁然开朗,入目的场景让他们震惊。
那是一片极其开阔的洞穴,直径至少有百米,洞穴的石壁上长满了各色各样的蘑菇,有的鲜艳,有的朴素,有的甚至会发光,而最引人注目的,便是洞穴最中心那个巨大的、发出淡蓝幽光的透明蘑菇。
那蘑菇足足有三层楼高,直径六七十米,它只有一根汽车那么粗的矮胖的根茎,蘑菇的身体呈碗状,倒栽在根茎上,就像一个被风吹得外翻的伞。那巨大的蘑菇整体是透明的,表皮下布满了肉眼可见的有蓝色的细小经脉,就像是它的毛细血管一样,密密麻麻,纵横交错,而且,那些经络不禁长在它自己身上,还从它身体里蔓延到地面,像地下河的脉络一般,像整个洞穴延伸,洞穴里所有的生物,仿佛都在它的网内。
另外,在蘑菇伞的中心地带,有一个暗绿色的发光体,但看不清究竟是什么,但似乎所有的脉络都是从那里伸展出来的。
那朵巨大的蘑菇,在洞穴里轻轻地、轻轻地摇晃着,摇晃的幅度很小,就好像听了摇篮曲在跟着轻哼,那透明的身体、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