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意渐浓。
麓林书院的二级女学,学所的窗子半开着。那暖暖的春风,就顺着窗户吹了进来。
刚过了个午休,贵女们都还没什么精神,再被着拂面的春风,悠然的吹过,只觉得涌上浓浓的困意,似乎都没法集中的精神。
鲁夫子正坐在,正中间的桌案前。他倒似乎根本没有,被着拂面的春风影响。而是正慷慨激昂的讲着。
据他所说,他讲的这种算法,是在每次考试中,错误率最高的类型。
窗外的温暖,带着春的气息,在学所里蔓延。
清浅渐渐觉得,自己的意识不受控制了起来。她看着鲁夫子,那厚厚的嘴唇正在一张一合,却渐渐的听不到。
只觉得鲁夫子身上那,青色的浮云纹案,慢慢的膨胀了起来。
好像她面前、她脑子里、甚至整个学所,都布满了这一团团的浮云。
那浮云把每个人都牢牢裹住,分隔在周围,所有的空气里。
拥挤着、昏暗着,让清浅看不到,听不到,无法呼吸,只觉得无尽的压抑。
说到底,让她觉得压抑的,还是那日和太子廷宣,猓听到了那个秘密。
虽然,清浅自小身在牧府长大,有宋姨娘和梓月,所以家里,也不是什么一团和气的氛围,可至少爹娘都疼她爱她。
无论如何,她都无法想象,爹或者娘亲,会给自己下毒。
如果皇上给太子廷宣用毒,不过是因为他更喜欢九皇子冉烨。
那恐怕才是真真正正,伤了太子廷宣的心。
因为对他来说,这皇位,也可以让给九皇子冉烨的呀。
“小艾。”就见鲁夫子忽的停住了,讲解那算法时的兴趣盎然,站起身,大吼一声。
贵女们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吼,吓得呆了几分。
清浅也和大家一样,回头望向小艾,就见她的脸憋的通红,微微抬着头,不敢直视鲁夫子的眼睛。
“在这堂上就得认真听讲,如果身体不适,就早些回去吧。”鲁夫子声音中,有几分责怪,但还是考虑到小艾的身体,没说些太重的话。
不想小艾却忽的站起身,对鲁夫子说:“夫子,我确实身子不适,就先行告退了。今儿个的这一算法,我回头定会补上。”
说完,不顾鲁夫子目瞪口呆的表情,连东西都没收拾,便走出了学所。
小艾还是无法接受,太子廷宣和白美鸢公主,就要定亲的事吧。清浅望着小艾的背影,体谅着她的心情。
直到放学的钟声响起,鲁夫子才意犹未尽的,结束了他那难题的算法阐释。
他站起身,挺着肥胖的肚子,拿起三本厚厚的集子,晃晃悠悠的离开了学所。
清浅见小艾桌上,书本笔墨还是散着,就起身走过去,帮她收拾。
正收拾了一半儿,小艾身边的丫头走了进来。
见清浅正在收拾,连忙接了过来,躬身道:“谢谢清浅姑娘了。”
清浅把手里的书,放在那丫头手中,担心的询问道:“小艾的身子可还好吧。”
不过就这么一句问话,那丫头竟然红了眼圈,眼泪扑朔的流了下来。
小艾明明看着,还很是活泼,怎么这丫头却哭的如此伤心?
清浅拉住那丫头,向角落里走了走。她看了看四周,学所里已空无一人,才低声问道:“难道小艾的身子,越发严重了?”
那丫头抽泣着点了点头。
“太医本就不肯,让我家姑娘再来书院读书了。可是我家姑娘偏不听。而且往年春日里,她都会在家里歇着,免受这春风带来的各种病患,可今年却连歇都不肯歇了。”说着丫头的眼圈更红了。
“昨天晚上,我家姑娘就在院子里昏倒了。这个月已经晕过三四次了。太医本说,绝不能再冒险来书院听学了。可是姑娘偏不听,今儿个一过中午,能下床了,便又急急的赶来这书院了。”
原来小艾的身子,已经这般严重了!
清浅拍了拍那丫头的肩膀,想要安慰,可却说不出能安慰的话来。
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清浅走出学所。
学所外两旁的柳树,以泛了嫩黄。一阵风起,便随着微风,枝枝蔓蔓的招摇着。
路两旁的草地,也仿佛只是一个倏忽,便有绿色探出头来。
忽而,就变成了一整片的绿。
阿珊和小荷迎了过来,小荷接过清浅手中的书箱,先行往马车方向走去。
清浅的脸色有几分疲倦。
阿珊虽不忍心,还是开了口:“九皇子今日,仍旧没来麓林书院听学。许是宫里真的发生了什么变化……”
阿珊看了看清浅,见她脸上满是担忧之色,并未开口,便继续说到:“如果姑娘实在不放心,就让小荷去宫中问问花生,也好有个准确消息,得几份安心。”
太子廷宣到底会不会采取行动?或者采取怎样的行动?
是循序渐进的,还是爆裂的?
是对着一朝之君的圣上?还是对着九皇子冉烨,此刻都不会从任何途径得知。
只是这场变故,定会如暴风般的席卷京城。
而此刻,便正是那雨落前,最灰暗的时刻。
“也许没有消息,才是最好的消息吧。”清浅淡淡答道,说完便上了马车。
马车没走多远,便来了一个急刹车。
阿珊掀开马车上的帘子,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就见马车前站了个人,看装扮应是宫里的太监。
清浅见阿珊不做声,也抬头向外忘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