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元春愣了半晌,方才悠悠地应道:“上次我不是和他约好开学的时候一起去学校的吗?我估计我去不了了,所以我就提前和他说一声。”
“那他有没有和你说什么啊?”
“他......”张元春犹豫了一下,方才凑在张迎春的耳边,低声地说道:“我告诉你,你千万别告诉别人,包括我妈。”
“嗯。”张迎春兴奋地点了下头。
“李然说他帮我交学费,让我和他一起上学。”
“啊......他帮你交学费?他哪来的钱啊?”张迎春显得很惊讶,差点叫出声来。
“他说他自己会下地笼,逮着泥鳅黄鳝就去卖钱,卖了钱就给我。”说着,张元春的声音竟然莫名地兴奋起来。
“那李然他爸爸知道吗?”
“不知道。”
“他要是知道了,他会同意吗?”
“不知道。”
“哎,都是不知道,那他说过的话能做到吗?”张迎春有点扫兴地说道。
“李然说他是男子汉,他要保护我。他还说男子汉说过的话就一定要做到。”说着,张元春大大的眼睛里泛着丝丝兴奋的光芒。
这一夜,张元春睡得格外地香甜,欣然入梦。她梦见了自己,梦见了自己的父亲,梦见了李然,梦见了李然和她说过的话。
第二天一早,夜色还没有完全褪尽,张元春便蹑手蹑脚地起床穿好了衣服。她回头望了一眼,见奶奶和两个妹妹都睡得很沉,便轻轻地推门走了出去。
母亲的房间里也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响。张元春轻手轻脚地拉开门栓,转出身去,又轻轻地把门带上,这才放心地走出了家门。
晨风夹杂着隔夜的露水,吹到脸上湿湿的,痒痒的。张元春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乡间的小路上,心里既紧张害怕,又有点兴奋激动。路边的稻田里,时不时地传出几声蛙叫,或大或小,或长或短。将近半米高的水稻密密麻麻地挨成一片,阵阵微风吹过,发出了阵阵窸窣窸窣的声音。
张元春很少这么早出门。她不由得停下来脚步,四下张望了一番,心里顿时砰砰地打起鼓来。昨天下午李然说他会早起去收地笼,张元春当时想都没想便说自己也要来帮忙。只是瞧着四周的悄无声息,张元春突然有点懊悔了。
就在这时,小路的前方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随即便隐隐约约地出现了一个人影。张元春顿时紧张不已,噗通噗通的心跳声似乎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她怔怔地站在原地,睁大眼睛紧紧地盯着小路的前方。
“是张元春吗?”那个人影突然停下了脚步,开口问道。
听到声音,张元春这才长长地呼了口气,紧张的心情顿时放松下来。她知道那个人影正是李然,估计他肯定是来接自己来了。她欢快地应了一声,便小跑着迎了过去。
第一次外出的兴奋显然让张元春忘记了时间的存在。直到日头高起,张元春依旧屁颠屁颠地跟在李然的身后,提着鱼篓来回穿梭。李然似乎也显得格外兴奋,时不时地讲个笑话,逗得张元春咯咯地笑个不停。
只是这时的张家坑村已经炸开了锅,里里外外乱成了一片。原来林妙香一早起来,赫然发现自己的大门门栓被拉开了,更让林妙香震惊的是大女儿张元春竟然不知所踪。
左邻右舍听说张元春无缘无故失踪后,也都帮着林妙香一起寻找。不论是树丛灌木,还是水渠地沟,村里的角角落落都被寻遍了,也都没发现张元春的踪迹。张大强更是骑着自行车寻到了六郎山附近,已然是一无所获。
林妙香几近崩溃了。她想起前几日张元春姐妹落水的情形,顿时吓得浑身哆嗦,瘫坐在地上。这时,聚集的人群中有人提议说到闯河边上看看,张元春或许可能去哪儿了。
林妙香一听,立马从地上爬了起来。她也顾不得抹掉脸上的眼泪,连忙往村南边的闯河跑去。
林妙香费力地爬上闯河大堤,大口地喘着粗气,脸色涨得通红。她四下张望了一眼,脸色顿时为之一变。只见一个熟悉的小身影在河堤内的河岔边跑来跑去,形容甚是高兴。林妙香也容不得多想,三步并作两步跑向了那个小身影。
“张元春,你给我过来。”林妙香嘶哑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愤怒。
张元春蹲在地上,正在努力地把一条大黄鳝塞进鱼篓里,耳边猛然间响起了母亲的声音。她顿时吓得一哆嗦,手里的夹子也掉在了地上。那条光滑的大黄鳝快速地扭动着身子,眨眼间就消失在水里。
“妈......”张元春慢慢地站起身子,怯生生地回头望着自己愤怒的母亲。
“你个死丫头,你想干嘛?你怎么跑这里来了?你想吓死我啊?你怎么这么不懂事,让我不省心呢?啊......”林妙香见张元春平安无事,满腔的担忧顿时变成了愤怒,连珠炮般地质问个不停。
张元春显然被林妙香的举动吓坏了。她呆呆地望着母亲,嘟哝这嘴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林妙香见张元春一句话也不说,心头的火气更大了。她猛地走到张元春面前,伸手拉过张元春,使劲地在她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张元春顿时“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委屈至极。从小到大,张元春从没挨过母亲的巴掌,更别说是在自己的同学面前。
林妙香见张元春哇哇大哭,心头一紧。她不由得紧紧地抱着张元春,眼泪也禁不住稀里哗啦地流了下来。
“阿姨,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