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河里可不是好玩的。”清河搂着她坐在船头上才松开放在她腰上的手。

她不自在地紧抓袖口,偷眼望向清河,他仍旧戴着面具,故作神秘使她无所适从,很想掀开他的面具看一看到底下面是一副怎样的容貌。

河水缓缓地流动,乌篷船穿过了一道道桥,一路上碰到了许多河灯,点点的光辉使得整条河像是天上的银河一般繁星点点。微凉的夜风拂过脸上十分舒适,水乡的风也带着半分水汽,润润的的感觉不似北边的秋风那般干燥。偶或几声虫鸣增添了几分意趣,船上的人深刻地体会到什么是杨柳岸晓风残月。船夫在某处便不再撑杆,任由它随波逐流。夜空中一阵强风骤起,紧接着无数的花瓣随着风飘过。这奇异的景象令人惊叹不已。

“哪来的花瓣?”

“前面设了花台,应该是从那里飞来的。”清河拂去肩上的花瓣。

“清河府真是个迷人的地方。”

“你不问我要带你去哪吗?”

她淡淡一笑,道:“公子愿意告知自然会说。”

清河望着远处,道:“今夜无聊得很,见到姑娘便拉来作陪,希望姑娘不会责怪清河。”

“不知公子为何会在清河府?”

“办事,路经此处。”

“真是匆匆啊!”她不由得低叹,每一次的相遇总是那么的匆忙,无从得知再多的消息。他就像是一阵风,一下子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可是风出现的频率都要比他高得多。

清河没有听到她的话,伸手到河里晃了两下捞起一盏莲花灯,放在他们之间,一只飞蛾看到了船头的灯光便飞扑进去,瞬间被烧掉了翅膀跌落在灯旁。女乐目睹这一幕皱了皱秀眉,一言不发。

“飞蛾扑火,真是不顾性命了。”清河感叹道。

“有些东西就是让人不顾性命,它只不过是喜欢那一点光和热,何错之有?”

“姑娘似乎也喜欢飞蛾扑火。”

“身不由己罢了!”女乐轻叹。

清河注视着她良久,道:“姑娘愿意接受丑陋的现实还是美丽的谎言?”

“宁可鲜血淋漓也不要如梦似幻。”她回眸望着他的眼眸说。

“甚好!”他说完这两个字便不再说话。

女乐偷望他一眼,犹豫几番才开口说:“公子小时候可曾到过建安城?”

“住过几年。”

女乐微微一震,急道:“可认识名士沈清流?”

清河疑惑地瞅着她,思索一阵,说:“你怎知我认识沈太傅?”

女乐闻言一阵激动,有些话差点脱口而出,但又吞了回去,只是淡笑道:“我猜你会认识罢了。”

“不对,单凭我在建安城住过几年就能断定我认识沈太傅?姑娘,你是沈太傅什么人?”他注视着她的眼睛让她无所遁形,在她正要辩解的时候他忽然笑了起来,拉起她的手说:“你是沈安然?”

听到‘沈安然’三个字的时候她浑身一抖,诧异地望着他说:“你……你怎知我是沈安然?”

是的,她是沈安然,从阎王爷那里逃了回来的沈安然!一个被丢掉了过去,每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沈安然!她已经不是十几年前的小女孩,更不是间接掀起后宫波澜的女乐,只是一个被太后派往清河府的傀儡而已。她在清河的眼眸里看到了惊惶失措的自己,看到了一个模样不变但又自离破碎的自己,她惊慌害怕,不知道该怎样面对十几年后再重遇的他。

“我觉得你是沈安然,小时候咬了我嘴唇的女孩!”

“我……”

“这十多年我都没忘记你,我以为你已经死了,想不到还活着!”清河很高兴地说着。

沈安然却笑不出来,她的确已经死了,可不知怎么的又活了过来。十多年来她没有忘记清河,没想到清河也是记得她的。她本该高兴才对,但不知为何她高兴不起来。清河还是清河,他的眼睛没有变,可她已经不是她了!

“清河,我能看看你的样子吗?”她微抖的声音问。

“可以!”清河莞尔,又说:“但不许用眼睛看。”

她奇怪地看着他,他扯掉了她脸上的面纱蒙上了她的眼睛。不多一会儿,他抓起她的手放在去掉了面具的脸上。沈安然触碰到他的脸时心猛然一跳,她的指尖慢慢地滑过他的五官,沿着他的轮廓一直到薄唇之上。指腹感觉到薄唇的微温,忽然被他亲了一下手心,她惊得一下缩回了手。他怎可在这个时候亲她的手心?

船忽然间晃了一下,她连忙扯下巾帕,清河已经消失不见了。她忽感怅然若失,难道又是一场幻影?可是身边的河灯明明就是他捞起的那一盏,那只扑火的飞蛾也是原来那只,那不是幻影,是确切的真实。

乌篷船靠了岸,她心不在焉地上了岸,沿着岸边回溯而上。

“姑娘,你去哪了?”到了驿站门前遇见了等着她的欣和。

“我……迷路了!”

“姑娘明明在欣和旁边了,一眨眼就不见了,欣和还以为……”欣和接触到沈安然顿时冰冷了的目光便噤声了。

“以为什么?以为我会逃?要逃也不会等到了清河府再逃。”她的语气十分冲,完全不似平日的温和。

欣和低头不语,沈安然极少会用这样的语气说话,这说明她心情十分不好。

沈安然无暇顾及她的感受,凌乱的内心使得她匆匆抛下欣和便回到房中。


状态提示:第6章 清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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