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什么样的地下矿山,煤矿也好、铁矿也罢,还是他们现在所处的铝矿,地下矿山的坑道都不是一个人主动愿意进去的地方。
潮湿、狭窄、空气浑浊,还有一定的爆炸和垮塌风险,这是每名矿山工人下坑道之前清楚的认识。
还要换上笨拙不透气的工作服,才能乘坐轨道车慢慢进入到坑道深处。
一来一返,还累。
怎么这个年轻科长一来就要下坑道?
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么?
何况,这还是第一天的第一个上午。
徐梅想不明白。
但见她没有吭声,钟白又看了看表,提醒道:“徐矿长,这都八点二十五分了,你们子矿山难道今天放假不生产吗?”
本来徐梅作为子矿山的矿长,自然不用天天下坑道,一个月基本上最多也就一两次,但督导组成员钟白主动提出要下去,她一个矿长总不能待在地面上吧?
“当然要生产了!”于是,被钟白这么一问,徐梅才回过神来,想了想,也不客气的把胸脯一挺,道:“既然钟科长要下坑道查看实际情况,那我也一块去!”
“钟科长、徐矿长,你们要注意安全啊。那我就陪贺处长去查看资料了。”聂谋一听这个安排总算松了口气,要是徐梅不吭声,矿山方面还真不可能让钟白一个人下去,总得有个像样的人陪不是?
徐梅也没说什么,点了点头,然后就让人带着钟白去换工作服了。
一名年轻的工人找了一套和钟白身材体型差不多的工作服,还准备先教一遍对方怎么穿呢,没想到钟白就很快速的自己给弄好了,看得这名工人有些惊讶。
“领导,您不是说以前在化肥厂工作么?咋穿咱们的工作服恁熟练呢?莫非化肥厂也要下矿山?”小伙子愣愣的问道。
钟白微微一笑道:“化肥厂当然不用下矿山了,走吧。”
他当然不会告诉这位年轻的工人,前一世自己下矿山的次数每年没有八回也有十回好吧?
不要说这种安全性最好的铝土矿山了,就是有些地质结构极其复杂、危险性极高的稀土矿山也下过!
当然,这个所谓“安全性最好”是相对的,也是钟白昨天晚上在提前对二号子矿山地质资料的了解之后,才敢一来就这么做。
但很明显的,当钟白也整得和其他工人别无二致的坐在轨道车上的时候,工人们立刻对这位省厅派来的年轻科长亲切了不少。
能一起下坑道,那就是妥妥的铁杆工友了嘛!
这意义,其实不亚于一起扛过枪、一起同过窗!
毕竟,地下坑道的采矿工作是有一定危险性的,说句不好听的,只要下去,那大家就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谁要是碰到危险,能在第一时间帮你的,只能是你的工友,而不是地面上的人。
随着轨道车“咣当咣当”的滑行声,进入坑道后,光线也逐渐变暗起来。
一直以来,地勘界普遍认为,铝土矿分布在地下150米以上,虽然钟白知道,华国其实还有地下200米到670米深度的更深成矿,但显然,和源市地下铝土矿山不是那种类型。
二号子矿山目前开采的区域已经深入到地下130米处,这也是二号子矿山已勘探深度的70,这个深度在全国范围内也不算浅的。
昏暗的矿灯照射下,经过了一个又一个弯巷道,一个正在开采的开采点出现在眼前。
在地下,大家的声音都会变小,这是因为大声喧哗有可能引起一些意外,所以徐梅指着前面的分段平巷,小声介绍道:“这就是我们目前主要的采矿方法,这个点是上周四才刚刚崩落的,你可以看到我们的坑木消耗量……”
钟白清楚的看到在耙斗和普通支柱的背后,那些密密麻麻的密集支柱,这就是用来支撑落矿点平衡的“坑木”了。
从上面的新旧程度来看,明显这批坑木不是同一批次的产品,有新有旧,规格上也略微有些不同。
钟白立刻察觉到,看来矿山方面的确坑木消耗比较大。
“前面那五根坑木,应该是从其他子矿山调来,或者是单位新进的对吧?”钟白一转头,用脑袋上的人工矿灯光线照到所说的五根坑木上:“连坑木都不是一次性同一批次更换的,你们矿里不知道这样做有很大的风险吗?”
所谓行家一开口,便知有没有,听钟白下来之后第一句话就点出了目前开采中的隐患,徐梅不禁心里一虚,身形微微一晃,没站稳一个趔趄差点撞到岩壁上!
“徐矿长,小心啊!”还是旁边一个工人眼疾手快,马上伸手把她给拽了回来,否则差二十几公分就脑袋就撞到尖锐的岩壁了!
当然,徐梅肯定是按照要求戴了安全帽的,不会出什么大事儿,但若真的撞了那也未免太丢人了一点。
恰巧徐梅狼狈的站直身体,一不小心又和钟白对了个眼。
钟白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徐梅却觉得很不爽,咋今天自己运气这么差?
但人钟白也没说什么,徐梅只好转头怪罪那位拉她的工人:“小刘,你今天咋搞的,刚把我脚踩上了!”
“对不起,对不起徐矿长……”
小刘刚想道歉,却被钟白打断了:“有大的钢卷尺么?给我一个。”
“哦,有,领导你等等啊。”小刘马上在身上摸索了几把,拿出一个大钢卷尺来递给钟白:“喏。”
钟白的这个举动越发让徐梅感到不解了。
这好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