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寒风将地面上的枯叶卷进了怀里,行人都能感受道寒风的霸道与强横,纷纷低着头,将身子缩成一团,生怕与寒风有任何的接触。
秦二娘戴着帷帽,披着一件鹿裘,站在白府的侧门附近,眼睛不住往门里张望,终于听见一阵脚步声从里面传来,秦二娘迎上两步,看见来人的脸,松了口气,低声道“你总算是来了。”
走出来的是一个穿着雪青色衣裙的丫头,她朝四周看了看,才蹙眉对秦二娘问道“找我什么事?”
看着丫鬟不耐烦的神色,秦二娘暗暗咬了咬牙,心里想着等她回到白府,定要将这丫鬟卖到窑子里去!心里虽然这般想,手上却将一两银子塞在了丫鬟手中,笑道“只求姑娘帮我给逸哥儿稍封信。”
说着,秦二娘又从袖子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丫鬟,丫鬟接过银子想了一阵才将信封接了过来,努着嘴道“你可别害我!”
秦二娘笑道“哪能啊,逸哥儿看了这封信定会奖赏姑娘的。”
丫鬟脸上明显挂着不相信的表情,不过只是送一封信就能得一两银子,她如何瞧不起秦二娘也不会跟钱过不去,“那我跟三少爷怎么说这信的来历?”
“你就说送信的人你也不认得,他只让你将信交给白府三少爷便可。”
丫鬟不愿多做停留,道了一声“知道了”,便拿着信回了长卿院。
丫鬟没想到这事儿竟与秦二娘料想得无异,这两天,像是干瘪白菜一般的三少爷在看完信后居然瞬间恢复了奕奕神采,还赏了她五两银子,她捧着银子激动地叩谢了白修逸,这才退出了房门。
白修逸此刻的心情比那刚刚得了赏钱的丫鬟还要激动,他反复地看着纸上寥寥的几个字,简直想要站在房顶大笑几声才能表达他此刻的心情。
“薇鸢,现在什么时辰了?”白修逸看了眼外面的天色,站也不是,坐也坐不住,看着正为自己整理床褥的薇鸢,便出声问道。
薇鸢回身答道“回少爷,还有三刻钟就到戌时了。”
白修逸“哦”了声,催促道“这里没你的事儿,你回去歇着吧。”
看了一眼还没有整理好的床褥,薇鸢抿了抿唇,她跟在白修逸身边多年,深知主子是个说一不二的性子,只能对白修逸福了福身,“那……奴婢退下了。”
“等等!”白修逸想起门外似乎还有两个守院子的小厮,想了想道“院子里那个鱼缸我看着碍眼,你门口那两个把那鱼缸给我抬走。”
那鱼缸是夏天的时候白修逸花了大价钱让工匠做的,这还不到半年的功夫竟然就不喜欢了,薇鸢有些惊讶的看了眼白修逸,不过她这主子做事儿也没个长性,况且他这几日心情不佳,换个个把鱼缸也不稀奇,于是点头应了声是,便退出了房间。
见薇鸢终于离开,白修逸这才急忙换上一身靛蓝色锁子纹长袍,对着铜镜整理了一下发冠,悄悄地走到门口将门开了一个小缝,瞄了一眼院子里确定已经没人,这才偷偷溜出了院子。
躲在白府外面的秦二娘看着白修逸小心翼翼地从府院内翻出来,嘴角上的笑意如何也藏不住了,嘴里喃喃道“好女婿,等着岳母给你送份儿大礼!”
喜来客栈门口,一个长相猥琐的伙计将两手抄进袖口里,不住地伸着脖子向远处张望,另外一个伙计见他在这里守了很久了,便满脸疑惑地问道“大川儿,你今天怎地如此积极?可是有什么好事没告诉兄弟!”
被叫做大川儿的伙计闻言眉头一跳,僵硬地笑了两声道“竟会胡说,我这不是招揽客人呢么,你赶紧回吧,这里有我就成!”
这么冷的天谁也不想在外面多呆一刻,那伙计听了这话乐不得地道“成,那我可回了!”于是用力跺了跺有点麻木的脚,回身进了客栈。
大川儿留在客栈门口,冻得将身子缩成一团,最后耐不住寒冷小跑起来,不知又过了多久,终于在远处望见一个衣着华贵的青年男子,他顾不得男子走近,直接迎了上去,待看清男子俊美的长相,觉得是秦二娘与他形容的那个公子无疑,马上凑上前询问道“可是白三少爷。”
来人正是白三少爷白修逸,他朝大川儿点了点头,疑惑地问道“你是?”
大川儿终于盼到了白修逸,笑脸相迎道“一位漂亮姑娘叫小的在此候着白三少爷,白三少爷,跟小的走吧。”
白修逸闻言心中一喜,扫了扫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随着大川儿进了客栈。
大川儿将白修逸引到客栈内院西侧的一间上房门口,笑着对白修逸道“白三少爷进屋吧,那姑娘在这间房内等您许久了。”
白修逸看着面前闭合的木门,心中没来由开始紧张起来,他抿了一下有些发干的嘴唇,双手下意识地握在一起摩擦,想起那女子离开白家时,看着他眼里露出的冷淡,心就猛地一抽。
“白三爷?”大川儿见白修逸还没有进门,有些着急地催促道“白三爷,您快进吧,一会儿那姑娘家人回来了,您可就就没法单独与那姑娘说说话了。”
白修逸一听这话,本还犹豫不决的双眸瞬间坚定了下来,他要单独与她说说话,告诉她他现在心中所想,于是他便大步朝那房门了走去。
房门被他“吱呀”一声推开,屋子里弥漫着十分特别的熏香的味道,角落里只有一只烛台上的蜡烛燃着微弱的光,他悄悄迈进门后将房门关上,对着屋内轻唤了一声“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