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氏兄弟刚来到前院,便看见一个披在紫檀色斗篷的丫鬟站在大门口向里张望,她看见余蒙招手脆声喊道“这位小弟弟,这院子可住着一户姓离的人家?”
余蒙蹙着眉走了过去,对着丫鬟打量了两眼问道“你有何事?”
那丫鬟看出了余蒙眼中的警惕,忙道“我是都仁侯夫人的丫鬟,”她侧身让出停在门外被她挡住的马车继续道“我家夫人是来拜访离公子的,不知道是否方便。”
余蒙见这丫头客气有礼,便点头道“你等着,我去通传一声。”
听丫头到了一声“好”,余蒙便小跑着回了内院,将这事儿告知了楚绎心。
听说是沈夫人来了,楚绎心略略感到惊讶,她吩咐莹儿准备些茶水,整理了一下衣冠,这才亲自出了外院迎接沈夫人。
她走到门口时,沈夫人已经下了马车,见她走过来,脸上含着优雅的笑意道“冒昧来府上打扰,希望离公子不要怪罪。”
楚绎心忙摇头道“沈夫人客气了,想必沈夫人来寻在下定是有事,若是不嫌弃,请夫人进院一叙吧。”
沈夫人就是喜欢楚绎心这幅爽快样子,点头扶着丫鬟的手便跟着楚绎心进了院门,车夫也跟着下了车,被余蒙请的外院喝茶歇脚去了。
进了内院正房,桌椅已经被莹儿收拾干净,离绎心请沈夫人坐下,莹儿便端着两杯茶走了过来,将茶恭敬放到两人右手方便端拿的地方,这才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堂内。
“离公子定然十分好奇我是如何寻到这里的。”沈夫人笑着道。
楚绎心确实有些好奇,不待她相问,沈夫人便继续说道“昨日离公子可是在喜来街上为一位金吾卫的大人画像?”
见楚绎心点头,沈夫人露出一副你看,我就知道是你的表情道“我家一个出门采买的仆人恰巧路过,看见了你所做的画儿,回府后告知于我。我听她的形容,当时便猜想那少年是你,便叫她今日再来寻你,她本是没有寻到,可恰巧碰见你们从喜来客栈出来,便跟着你们来了这院子。”
楚绎心恍然,“原来是这样,夫人找我差人给在下送个信便好,怎好劳驾夫人亲自跑一趟……”
沈夫人对着楚绎心摇了摇头,声音很是柔和地道“离公子实乃隐士高人,我不敢唐突,我听闻离公子为那位大人所画的画像惟妙惟肖,但最终却毁于一盆污水,实在遗憾。
我今日来访,是想请离公子为我们家老夫人画一幅画像,我愿支付离公子五十两银子作为酬劳,不知离公子是否愿意。”
这可真是想什么来什么,楚绎心正愁她们如今是锅盆光光,无米入炊,没想到不必出门奔波就有人送来银子,楚绎心的脸已经笑成了菊花,坦率地对沈夫人道“夫人也看见了,我带着祖母和幼弟刚刚赁下这么个住处,确实需要银子。
既然沈夫人能用得到在下,在下一定尽力,至于沈夫人所出的银子,在下便不推辞了,不过夫人放心,我定会倾我心血去为沈老夫人画像!”
沈夫人与千万种人打过交道,却还没有见过楚绎心这般将所有心思都坦荡地放在脸上之人,她早就厌烦了为一点点利益互相算计的那些人,反倒喜欢极了楚绎心这种不藏不掖的性子,呵呵笑出声,也爽快地道“那就这样定了!离公子何时方便?”
楚绎心想了想道“那便明日吧。”
“好。”沈夫人侧眼看了丫鬟一眼,丫鬟走上前将早就准备好的两张帖子递给了楚绎心。
“这是两张请帖,海棠色的这一张是邀离公子明日入府为老夫人作画而用,大红烫金的那一张是我家老夫人寿宴的请帖,希望离公子可以赏脸。”沈夫人细致地为楚绎心解释着,眼里满是真挚。
楚绎心接下请帖认真收好,对沈夫人做了个揖道“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沈夫人满意地点点头,起身道“那我明日便在府上恭候离公子了!”
她说罢,便见丫鬟拿出十两银子递到楚绎心面前,恭敬地道“离公子,这是我家夫人付给您的定钱。”
楚绎心将银子接过,便将沈夫人送出了院门。
有了这十两银子,日子自然好过很多,楚绎心走到内室对着离老太太和离盼举着银子高兴地道“祖母,小盼,咱有钱了,走,咱们这就去街上,把该买的、能买的、想买的通通买回来!”
离老妇人假装白了一眼楚绎心,“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才会穷,照你这样花法,祖母什么时候才能给你攒够嫁妆!”
听见嫁妆二字,楚绎心瞬间红了脸,她噘着嘴蹭到离老太太身边嘀咕道“祖母,我才不要什么嫁妆,咱们努力过好日子,以后赚更多的钱给小盼娶媳妇!”
离盼听了这话,蹙紧了眉头,“大丈夫志在天下,怎能女儿情长!”
楚绎心“噗呲”地笑出声来,捏着离盼的鼻子道“那是儿女情长,你啊,都快成精了!”
莹儿站在一边看着这一家人幸福的画面心中颇为感慨,虽然他们会为几两银子发愁,可心里都装着的全是对方,再看那侯府深宅,虽也都是手足骨肉,但人人手里拿着一把看不见的利刃,就等着时机在对方身上割下几块血肉。
她有些迷茫,这人到底活成什么样子才是好的……殊不知多年以后,她仍然像今日一般看着已经权倾朝野的离大人一家,那家里还是如今日般地温馨,那笑容根本与贫富无关,只关人心。
楚绎心将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