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闲到达时,大殿中气氛沉如死水。
掌门和两位道君俱在此处,此外,还有元尧。
元尧衣衫整洁,仪表堂堂,再不复从前的糟乱模样。
他朝余闲看来,双目明锐,如星如晖。
余闲怔了一怔,失笑道:“太久没见你这副正常人的形象了,差点没认出来。”
元尧转回了头,目视前方。掌门唤了声余闲的名字,道:“元尧与我等说了,是你让他恢复清醒,此谓大功一件。”
“我没干啥,是他自个儿努力。”
余闲摆摆手,一语带过。她旋即看向掌门身前瀑布般的光幕,光幕中的内容就是方才气氛压抑的源头。
密密麻麻的文字与图像,所言尽是太初观在这次灾劫中的损失。
余闲看着看着,露出了与掌门等人差不多的神情。
她揉着太阳穴,喟然长叹。
掌门说道:“你来之前,我们已商议过,接下来就由你和元尧二人统领本门返虚以下门人的在外作战事务,你为正官,元尧为副。”
余闲愣了愣,再次看了几眼那些光幕,道:“我还以为是要讨论重整山门的事儿。”
“那些我自有安排,眼下重要的是预备迎击妖族的攻伐。”
掌门袖袍一挥,撤去光幕,而后大殿穹顶投下迢迢星河,化作山川图影。
不同颜色的光流在大地上参差盘踞,静中有动,仿佛浓云变幻,预示风雨将至。
“纵观妖族动向,它们必将趁我派元气未复,向人族发起更大攻势,战事规模会更胜以往。所以,本门要做好背水一战的准备。”
余闲点点头,稍作思量,问道:“那个妖族强者怎么对付?”
掌门与两位道君视线交汇,复又看向余闲,回答道:“合三派之力,共攘强敌。”
通圣道君接道:“先要找出对方藏身之地。假若推测无错,此妖与妖族当初设立祭坛、引动混沌之力的事脱不了干系。本门此前与赵家合作,布阵观测混沌之力的流向,如今赵家主身死,阵法未成,但若得逆涯宫与无锋剑派相助,想来定能尽快成事。”
云梦道君:“在寻定目标方位一事上,本门并非独行,逆涯宫和无锋剑派亦是各有妙法。三派通力合作,方能各取所需,互补长短。”
余闲听完,沉默了一会儿,抬眼瞅了下掌门,道:“您把太上交给我的时候,我不是说过,感觉这一串事情有点不正常。”
掌门微一颔首,示意她往下说。
“妖族各大兽皇割据一方,突然间结成同盟齐心协力,此为反常之一;毫无顾忌地向人族开战,好像早就断定道尊离世,此为反常之二;从布置白骨祭坛到培育洞空虫,一下子冒出这种闻所未闻的古怪秘法,还不止一例,此为反常之三;再加上这次出手的妖兽从来没有过丁点儿相关传闻,跟从石头缝里蹦出来似的。”
余闲顿了一下,又道:“现在第一个反常的原因知道了,它们不是结盟,而是被统率。这几点加起来,我总觉得,说不出的奇怪。”
这番话引众人陷入思索。掌门和两位道君用神识交流了些什么,元尧看了看余闲,传音道:
“你刚才见过她。”
余闲:“……当着他们三个的面你传什么音,直接说不就得了?”
话虽如此,她还是回应道:“顺路去找她问了点事。”
元尧:“问了什么?”
余闲:“就是问她知不知道那只妖兽的底细。诶你别太关注她,我都说了,深究下去对你没好处。”
元尧还未回话,掌门这时开口对余闲说道:“这些很可能跟那只妖兽的来历有关,待日后找出此獠,也许就能得到解答。”
余闲一想,道:“也是,得先把威胁解决。”
通圣道君忽然发问:“此乃用人之际,真要对镜映容放任不管?她既为道尊后人,人族有难,她怎可置身事外?”
听到这话,余闲吃了一惊,忙朝掌门看去。
掌门递给她一个眼神,同时元尧冲她点了下头,她顿时明白,在她到场之前,掌门把“道尊后人”那套说辞搬给了在场诸人。
云梦道君叹了口气,无奈道:“师兄,我们方才不是已经商量好了,她既然在本门遇袭时作壁上观,就说明她不愿插手这等事。若是强求,莫不是会令她与本门交恶。”
通圣道君重重地“哎”了一声。
云梦道君心绪微转,道:“难怪我觉她面熟,我年幼时,曾远远见过道尊数面。可惜,她虽与道尊血脉相连,却不似道尊那般心系人族,对本门,怕也是感情有限。”
“……”
余闲默默地把目光从云梦道君身上移开,一转脸却对上了元尧探究的眼神。
担心对方从自己的神态上收集到线索,余闲连忙转向了掌门,问道:“那镜师妹她之后是和我们一起外出作战?”
掌门否认,意有所指地道:“她留下,对本门更为有益。”
……
琼琚飞地。
“快点,给镜师姐道歉。”
苏恬把苏焕押在镜映容面前,催促道。
苏焕被她摁得龇牙咧嘴,却没有反抗,还把腰弯深了些,诚恳道:“对不起镜师姐,以前我误会你了。”
被苏恬托人传信请来的镜映容歪了歪头。
苏恬把苏焕当初产生的误会跟镜映容讲了一遍。
镜映容:“原来如此,没关系。”
苏恬这才把苏焕松开。
镜映容的视线在这兄妹二人间梭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