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是有这个可能……
萩娘心中也是忧急,却还是劝道:“如今我们干着急也没用,只盼爨王能够明辨是非,看清楚目前的形势吧,若是他还是一昧胡闹,即便我们再怎么劝说他,也是无用。”
寄奴无比后悔地望着她,自责地说道:“若是当时,我们坚持不进宫就好了,现在我手无寸铁,竟是如笼中之鸟一般,完全地任人宰割。”
萩娘摇头道:“不,我倒认为我们进宫这个选择是对的,爨王并非是个毫无理智的愚笨之辈,我相信他一定会放我们离去的,甚至他还可能会送我们回去,因为正巧中州的使臣来了,即便他派兵护送,也不会引起桓玄的疑心,我们若能活着回到建康,对他的助益是最大的,他一定能想明白这一点。”
寄奴不由得埋怨她道:“爨王实在是个小人,你竟然还替他说话,真是令人不解。”
萩娘还是第一次听到寄奴这样怨恨地说旁人的坏话,不由得失笑道:“是的,他是个真小人,但总比桓玄那种伪君子好。”
正在此时,殿外传来一阵喧哗声,萩娘忙起身走了出去,只见一群内侍站在殿外,为首之人正是当日所见的爨王最为信重的心腹内官。
寄奴侧身站在一边,微觉有些尴尬,然而来人却是笑眯眯地对萩娘说道:“臧氏,殿下正在正殿等您,请您立刻过去一趟。”
萩娘点了点头,便命人拿外裳来为自己穿上。
让萩娘去正殿做什么呢?正殿不是议事之所吗?
寄奴心中虽是疑虑,却也不好阻止,他想到了昨夜来南中的使臣,难道,还真是有什么正事要商议吗?
仿佛是看出了他的心思一般,那内官转向了寄奴,一样恭敬地说道:“刘郎,殿下也吩咐了您一同前去。”
寄奴这才松了一口气,由衷地笑道:“是。”
今日的天色并不好,即便是屋里燃着暖炉,凛冽的朔风仍是从窗外不经意地吹进屋来。
萩娘抬头看着那如灰色纸笺一般阴沉的天空,心中突然涌起一种不安的预感,然而此时,寄奴已在身边,又是去正殿见爨王,理应的无碍的,她深深地呼了一口气,才总算是将那种胸口闷闷的烦躁之感散去了少许。
一路走去,隐隐可听见远处滇水拍打玉阶之音,许是因为南中气候温暖的原因吧,这昆川虽已是寒冬岁月,奔涌湍急的滇水却是从不会结冰,故而这水声在宫中是无时不断的,那洁白晶莹的玉石一般的池沿之石,固然是坚固无比,却是经不起天长地久的水浪侵蚀,边缘处的棱角都已然被打磨得光滑圆润了,反倒也颇有一种优雅之美。
然而这富丽堂皇的美丽,也只是暂时的。
且不说千年后的现世,即便是在唐宋之后,便再也无人说起这南中爨氏曾经的辉煌了,一切争夺,一切执念,也不过是过往云烟罢了。
这种预知一切却无法改变分毫的感觉,真是十分无力,短短的人生,不过是百年大梦一场罢了,和整个历史的洪流相比,就如沧海一粟一般,渺小得不值一提。
这是萩娘和寄奴第二次来这庄严无比的正殿,前一次,他们固然是感慕王室威仪,不免有些战战兢兢的,此次却是根本没有半点敬畏之意,只是依礼候在殿外罢了。
意外的是,殿内并没有其他大臣,就连孟国相都不在,爨王高高地独自坐在御座之上,已然换上了常服,而并非见外臣的朝服,他似是心情很好的样子,远远地便冲着两人微笑。
见两人来了,礼官便示意他们趋前,亲切地低声言道:“殿下说有事要询问你们二人,故而令你们上殿,这般亲厚的荣宠并非是每个人都能有的,如今也不过是孟国相等寥寥数人才有这般恩遇而已。”
他一反前日的严肃,满脸堆笑,恨不得能好好巴结两人才行。
萩娘和寄奴都是无奈地相对苦笑,根本弄不明白这爨王到底又在玩什么花样。
两人依礼给爨王跪拜后,便在御座左侧的蒲团上坐下,萩娘本着输人不输阵的原则,率先扬声问道:“殿下,您召我们夫妇前来,却是有什么旨意吗?”
殿中本是一片寂静,然而在她说这话的时候,爨王御座后的珠帘突然发出了一阵清脆悦耳的碰撞之声,虽是并不刺耳,却十分地突兀。
萩娘和寄奴不由得双双往那珠帘望去,却见方才领他们进来的那个爨王的心腹内官正站在珠帘之侧,许是他一时失仪吧,见爨王也回头看过来,忙跪了下来,匍匐在地上请罪道:“殿下恕罪,臣该死。”
爨王却很是高兴的样子,忍不住脸上的笑容,大度地挥了挥手道:“罢了罢了,小心点就是了。”
他转头对萩娘和寄奴说道:“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昨日我同舅父商议后,最终还是决定顺应如今的形势,同朝廷联盟。毕竟,若桓氏一族溃灭,不仅是建康宫中陛下之喜,对于我南中之地的各部族而言,也是能保一时之安的好事……”
萩娘不由得疑惑地抬头,思索着问道:“殿下,您能这么想,实在是太好了……那么,恕奴僭越,冒昧问一下,您打算如何表现同我朝联盟的诚意呢?”
空口白话谁都会说,若是想空手套白狼,那也太狡猾了。
昨夜来的那晋廷使臣,许是给了爨王什么允诺吧,他却对此只字不提,实在是十分不老实。
爨王微笑着说道:“就如先前所言的,若是你们能说服陛下,许我爨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