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少阳不太明白姚三铭的意思,不过院子外面传来一阵锣声,有县衙官差喊道:“公差办事,闲人避退。”
紧接着便是一阵凌乱而短促的马蹄声经过,随着公差的声音一同远去。
“这是唐员外的儿女回来了,都是京城的大人物。”两人顺着声音看去,原来是尹萍儿忙完了瓮坊的活儿,此时也来到了院子里面。
“萍儿姐姐忙完了?”张少阳面上一喜,对于这个白衣胜雪的姐姐,张少阳打心眼里觉得亲近。
“无非就是几十个酒瓮,胚子捏出来,然后便是火候了,我刚刚照看了一会儿,觉得不会出现什么差错,便想着去看看你们睡了没有,不曾想在这里碰到你们。”尹萍儿温柔一笑。
“萍儿姐姐刚刚说唐员外的儿女回来了,难不成除了唐明德,唐家还有其他子嗣?”
“恩,除了唐明德外,唐员外另外还有一儿一女,儿子名叫唐明礼,在京城做得礼部侍郎,官拜五品,女儿名叫唐明兰,嫁给了一位京城大官做妾,听说近些年来深得宠爱,正因为如此,唐家才能在泌阳横行霸道,寻常人不敢招惹他们。”
张少阳一听,心中却是有些担忧:“萍儿姐姐,唐家既然势力如此之大,今晚你为了我们和那唐明德闹了一场,会不会给你惹来麻烦?”
尹萍儿会心一笑:“那个唐明德为人阴险,姐姐要是给你说没有麻烦那自然是不可能的,不过姐姐并不怕他,白日青天,他又敢有多放肆!”
“晚上还是有些许寒冷,你们早日歇息,明天我还要出城去运些泥土回来,到时候还是委屈你一下钻进泥瓮。”
姚三铭起身告辞,回了房中,院中只剩下了张少阳和尹萍儿两人。
“萍儿姐姐,少阳不明白你为何会帮一个萍水相逢的路人?”张少阳犹豫许久,最终还是问了出来。
尹萍儿似乎早就料到张少阳会问这个问题,手捂红唇轻轻笑出声来:“因为姐姐觉得,和那唐明德比起来,你肯定是好人。”
“就这么简单?”
“那不然呢,难不成姐姐会看上你这么个乳臭未干的小家伙?”尹萍儿打趣的说道。
张少阳顿时面色一窘:“萍儿姐姐说笑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姐姐明白,姐姐不知道你和唐明德之间有什么恩怨,但是得罪他的人,到头来都没有好下场,姐姐看着你格外顺眼,所以不想坐视不管,明天你们就赶紧走吧,别来这泌阳了。”
“好!”
见张少阳回答的干脆利落,原本还笑嘻嘻的尹萍儿突然变得有些伤感:“你们都可以说走就走,可对我来说,这泌阳便是一座坚固的牢笼,以后也会是我的坟墓。”
张少阳看向尹萍儿,那张脸即便迎着月色,依旧朦朦胧胧,怎么也看不真切。
......
惨白的月光照在空旷至极的西北道上,光秃秃的地里偶尔长着的一棵低矮树木,就像黑夜中的恶魔张牙舞爪,时而夹着一两声不知名的叫声,让这夜色莫名就增添了一抹诡异。
一个单薄的身影在官道上踉踉跄跄,前方便是一lún_dà如圆盘的明月,身后是一条被拖得变形的影子。
忽然一阵冷风迎面吹起,带起了他身上的衣物,发出一阵‘哗啦啦’的响声,人影停了下来,迎风站立,随后他艰难的抬头看天,今晚的月亮真是大啊,生平仅见的大。
伍三七狠狠吐了一口口水,将风刮进嘴里的泥沙吐掉,然后眼睛偷偷瞄了瞄周围,空空荡荡的,一点生气都没有。
伍三七大声的叹了一口气,似乎为了给自己壮壮胆子,他摸了摸背上的包袱,其实也不算是包袱,只是一张烂布随意一绑,里面除了近日来讨的两个馒头外别无他物,本来是想摸半个馒头出来充饥,但无意中伍三七摸到了一件冷冰冰的东西,他嘴角顿时浸上一丝笑容,随后找了一块像样的石头坐了下来,然后将背后的东西取下,横放在手掌心中。
一柄长剑安静的横卧在他手中。
伍三七轻轻将剑拔了出来,顿时一道白色光华流转于剑身之上,在雪白的月光下显得更加玄妙。
伍三七的脸上有那么片刻的痴迷,随后他用手指触碰那剑身上的精美纹路,心中却是奇怪,剑仙前辈为何会将这剑送给他?
伍三七一直觉得自己就像个玩笑,五岁之前连个名字都没有,别人喊他都叫他‘喂’,不因为别的,只因为伍三七的爹自己不会取,要是找私塾先生取,还要花费几文钱,他爹觉得不值。
所以伍三七没名字,五岁之后他爹不知道从哪里听来一句顺口溜,‘不管三七二十一’,心想老子就是不想管,干脆就取个‘三七’算了?
于是伍三七有名字了,他爹却不管他了,不知道几个银子把他买到了作坊当苦力,小小年纪的伍三七经常挨打,然后便脑子一热趁着夜里就跑了,这一跑,就算是彻底一脚踏进了茫茫人海,伍三七不知道自己差点被饿死了多少回,差点被病死了多少回,和野狗抢食被咬死多少回,总之活过来了,还长了这么大。
不容易,就差去庙里烧香磕头感谢菩萨保佑了了,可惜伍三七买不起香,只能作罢。
不知道啥时候伍三七迷上了江湖,听路人吹嘘江南道有个十几岁就上了剑榜的青牛剑士?
剑榜是个啥?卖剑的吗?青牛剑士是作甚的?杀牛的?听起来还挺神气的。
后来才知道剑榜不是卖剑的,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