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寒浅笑未答。
徐达这家伙如今虽贵为大黎第一勇士,又是名将一员,但骨子里那股糙劲儿是半分未减,好话坏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全都不够意思——当然铁麟军上下对他这毛病都早已习以为常,君寒也向来不同他计较这点细枝末节的小事。
徐达在君寒的书房里待了小半个时辰便走了。
酉时,君寒劳累了一天也有些乏了,恰好手头事宜也处理的差不多了,便起身离了书房。
却还没沿廊走出一步,便有个黑甲院的武士急步进了院,脸色却有些犹豫。
君寒止步
“阁主……”
“有事?”
“嗯……那孩子病得有些严重,我代紫魅大人来向阁主通报一声。”
“……”
君寒沉默了一会儿,“什么病?”
“大概是染的风寒。”
“请大夫看了吗?”
“看了。”
君寒淡淡挪去一眼,心坎似乎揪了一下,“不行?”
“也不是,只是婴儿身体娇弱,在阴冷的环境里,难免有些……”
“……”君寒颜色沉了一下,一时没想出怎么答。
那武士便斗胆问:“是否先放去夫人那?”
“……嗯。”
那武士再一拱手便退下了。
“等一下。”
那武士又回来了。
君寒皱着眉,像是百般不乐意的,背过身去,“先把她放到我这吧,再把大夫请来。”
“是。”
那武士应罢便出了院,君寒站在原地,莫名有些后悔了。
他一头专擅长于打仗杀人的野狼哪会带什么孩子——还是个一不小心都能抖碎的婴儿。
于是,他又犹豫着要不还是送到怜音那吧……
然而这个想法却才冒头就被掐灭了。
这要是给怜音知道那孩子生病了,指不定又要以为是他虐待的……
想到这,君寒不禁冷讽一笑,心想:真该让你知道什么才叫虐待!
今日,怜音在露台上见有人将孩子抱进了君寒屋里,心下一落,莫名有些慌张。
却在她伸着脖子想将情况打量清楚时,君寒闷不作声的开门进来了。
怜音吓得倒抽了一口凉气便回过身去。
君寒却什么也没说,兀自往桌边一坐。
怜音愣住了,便走进屋来,看了他一会儿,惴惴不安的,问道:“你不是要年底才回来吗?”
“沧海阁有点事,处理完就走。”
“孩子们呢?”
“留在京城。”
“哦……”怜音淡淡应罢,便犹犹豫豫的转了身,哪知君寒却冷不丁来句:“过来。”
不得已,怜音只好走到桌边坐下。
君寒只把她叫过来,却仍旧不讲话,仿佛是执行任务来守着她一样。
那院里,沧海阁的仆从正领着个郎中匆匆进了君寒的院子。
“你把月儿……”怜音试探着才问了一半,君寒就一眼横了过来,冷冷一刀就摄得怜音闭了嘴,也挪开眼去。
君寒莫名揣了一肚子鬼火,发不出也压不下,来的莫名,烧的诡异,幽幽燎着他的肝肺,灼了他满心的烦躁。
“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君寒没头没脑的问了这么一句,怜音莫名其妙的瞥了他一眼,“没有。”
“嗯……”
两人相对无言了好一会儿,他始终沉静的望着另一边,怜音先是但有但无的打量他,没多久,就不自禁瞧得专注了些。
君寒不说伤人的话时,也还是很讨人喜欢的——至少以前是这样的。
可惜过往尽如云烟,贸然再忆起,不禁有些凄寒。
君寒没坐多久便又走了,外头不知几时开始下了雨,他出了阁楼便冒着雨走了。
雨势初起,天间却隐有雷息,浓云密布,瞧来该是仗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