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红白一片。
白的是脸,红的是血。
麦克尔像是刚从血海里捞出来似的,毫无知觉的躺在那里。
身侧,坐着一个双眼红肿,悲痛欲绝的女人。威廉曾在皇家歌剧院见过她。认出她是麦克尔的姐姐安吉儿。
安吉儿的手,正哆嗦着轻抚麦克尔的左臂。那里,正缠着厚厚的一圈白绷带,绷带底端,渗出大片大片的鲜血来。
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威廉觉着眼前的一幕,看起来无比怪异。
不是绷带怪异,而是,好像……少点儿什么……
天呀!威廉的瞳孔一缩,踉跄的朝后退了一步。
麦克尔的左手呢?!!他的左手居然不见了!
慌忙朝麦克尔的右手望去。呼,右手还在!
只是……以极其诡异的角度扭曲着。看情形,也废了。
麦克尔的手,居然废了?!
那可是麦克尔的手呀!世界第一的钢琴天才的手呀!
眼前浮现出那个在皇家歌剧院舞台上,神采飞扬,熠熠生辉的儒雅少年。
如彩蝶般,在花丝中飞舞的灵动十指,还有那声动梁尘,如梦似幻的之音。
居然再也听不到了!一个当之无愧的钢琴王子,居然就这么陨落了!
威廉的心,像是泡在盐水里一样,痛的无法呼吸。
上前一步,站在床前,看着这个似破碎的娃娃般,命若悬丝的血人,威廉声音干涩的问道,“医生怎么说?”
“要输血,至少1000毫升,可......”米勒探长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另一个急切的声音打断了。
“探长,我查遍了英国所有的血库,都没有存货。”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金边儿眼镜的中年男人,跑了进来。
只见他满头是汗,一脸的焦灼,懊恼和愧疚,“今天真是撞邪了!这么罕见的血型,基本上是百年不遇。今天倒好,一口气来了两个……”
“不就是输血吗?麦克尔的姐姐不能给他输吗?”威廉疑惑的打断了医生的絮絮念。
“当然不能了!”医生翻了个白眼,这么基本的常识,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姐弟俩的血型不同!”
“我跟爸爸的血型相同,麦克尔,随的是妈妈。可妈妈……已经过世了……”安吉儿面如死灰的说道。
“麦克尔还有多久?”威廉皱眉。英国血库没有存货,不代表欧洲其它国家也没有。他可以派人坐飞机去取,就是不知道麦克尔等不等的及。
“麦克尔还能撑两个小时。隔壁那位,若一个小时内不输血的话,定会一尸两命。”
“一尸两命?”威廉的心漏了一拍,全身血液凝固,“奥德莉?”
医生诧异的点头。
米勒探长疑惑的问道,“你认识?”
是啦,威廉不会平白无故的出现在这里的。
“你也认识,”威廉扭头看向米勒探长,眼底满是悲怆,“隔壁的女士,叫奥德莉。是哈罗德的妻子。”
“哈罗德?”米勒探长惊呼出声,只一瞬,脸上就一层灰败。
“预祝旗开得胜!”
十几个小时前,在秘密会议室里,斗志满满,击掌为盟的四人。十几个小时后,再次在急救中心聚齐。只是这次,一人永远的躺下了。另外两人的亲人,则命悬一线。
他知道拉其厄夫妇不会坐以待毙,却没想到,他们的报复是如此雷霆万钧,狠辣至斯!为什么不冲着他来?冲着哈罗德来?要将他们绳之于法的是他们,凭什么让他们的家人付出生命的代价?!
“姐夫,我今天学了个新曲子,弹给你听好不好?”小小的麦克尔仰头看他,双眼晶亮纯真,满是得意和欣喜。
“姐夫,你真好。我爱你。”小小的胳膊环着他的脖子,声音奶声奶气,眼底写满了孺慕。
“姐夫,我不累,真的,再练一会儿就好。”满头大汗的坐在蒸笼似的玻璃房里,接连弹了八个小时的麦克尔,笑的灿烂夺目。
……
他的麦克尔最勤奋了。
每早五点半,风雨无阻,麦克尔上学前,都会去恩师梅多顿先生家练三个小时的琴。一练就是十年。今天,他居然在那条他走了十年的马路上,那个他走向成功的路口,彻底葬送了所有的希望,甚至,性命!
又看了眼麦克尔了无生气的脸,一向铮铮铁骨的米勒探长,失声痛哭。
“拉!其!厄!!我米勒绝对不会放过你们!”怒火烧红了米勒探长的眼睛,生平第一次,他尝到了什么叫恨意涛天。
威廉拍了拍米勒探长的肩膀。他的痛,他能体会。因为他也曾这般痛过。只是这会儿,仇恨不是最重要的。
既然奥德莉和麦克尔连一个小时都撑不过,从欧洲运血过来就不现实了。他得另想它法。
“什么血型这么罕见?”威廉沉声问道。
“p型血。”抺了抺脸上的汗,医生沮丧的瘪瘪嘴,“拥有这个血型的人的机率,是百万分之一!在一两个小时内找到的机率,比零都小。”
“比零都小吗?那可不见得。”威廉抿唇,笑着说道。
***
早上六点,庞媛媛抱着小熊抱枕,好梦正酣。
突然间,耳边响起“咚”的一声巨响,如炸雷般,差点儿把她直接吓尿了。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庞媛媛就被人拎了起来。
拎小鸡仔似的。
拎她的,是两个身着黑西装,戴着黑墨镜,面无表情,高大魁梧的……男人!
妈妈咪呀!她是在做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