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珣今天有些焦虑,甚至在给幸北之的批复中出现了错字,幸北之拿了文书直接来找萧珣,开口问道“怎么,这就沉不住气了吗?”
他说话时,萧珣依旧是神色恍惚的,对他而言最致命的两件事情都在今天发生了。今日一早,神世帝痊愈后第一次早朝,下的第一道圣旨便是萧珩嘉奖萧珩,为神世帝龙体安泰竭尽全力,寻得良医。所以,恢复了他皇子的身份和长流王的封号。
萧珩人虽没有上朝堂,却已经惹得满朝热议,可以想见,不管大家是否知情,这位皇子都将成京都炙手可热的人物。
就在下朝回到值房不久,一直负责治疗萧正荻的太医来报,萧正荻醒了。
这样一来,萧珣代行监国的权力自然就消失了,神世帝已经临朝理政,太子也醒了,自己又成了多余的。
“太宰还有心情来问我吗?我现在已经不需要再处理什么事务了吧。”萧珣有些沮丧的看向幸北之,并不想跟他解释那个写错的字。
可是幸北之却不依不饶,作为一个正派的太宰,他告诉萧珣“不管你是否还需要处理任何事务,至少要对自己处理过的所有文书负责到底。而且,你应该知道,没有圣上的圣旨,谁也没有权力让你停下来。所以,拿出精神来,把活干好!”
“你不是说萧正荻短时间内不会醒来?”萧珣不去接他的话,而是问他萧正荻的事究竟是为什么。
“因为,我没有按照之前的计划去实施。”幸北之淡淡道。
“嘭!”萧珣猛力拍在桌面上,发泄了自己所有的怨气,用最后一丝理智,控制住自己的音量,问道“为什么?你说过,非常时期,非常手段的!”
幸北之脸微微泛红,他为自己曾经说过这样的话感到恶心,喉头上下一动,他开口道“还好,这话是下官说出来的。您如果想变成一个玩手段的阴谋家,我们可以肆无忌惮的去做。可是如果,您想成为一国之君,我们便最需要学会克制。不要做任何见不得光的事,否则,日后有损圣名。”
“圣名?”萧珣无力反驳,幸北之永远都是一副为他着想的样子,可是他现在真的很想萧正荻永远不要醒来。如果自己从前没有接触过权力的最顶峰,他就不会知道,一笔一划便能决定天下大事的感觉。可是,这几天来,他已经太习惯这种感觉了,现在又要拱手奉上,真的不甘心。
“萧正荻不是你的兄弟,你可以轻易下手,可是下官问您一句,若将来您的对手变成萧珩、萧珹您是否又能用同样的冷血手段?”幸北之中气十足的嗓音,拷问着萧珣的良知。
是的,他做不到,他不能依赖这种手段。
“现在怎么办?”萧珣问,“当初鼓励我争取的人是你,现在要我退让的也是你!”
此话不假,可是萧珣终究没有明白朝堂之上,就是这样起起落落,何时前进,何时退步,都要审时度势。可该怎么教会萧珣呢?
幸北之突然觉得,这个道理可能萧珩都比他清楚。一直以来,萧珣的忍让都是刻意的,而萧珩的忍让确实出于本能的。所以,如果有一天萧珣遇上萧珩,该怎么办呢?
可是,这只是幸北之的一厢情愿,萧珩心中从来没有过对皇位的渴望。在生命最困难的时刻,在最需要权力的时刻,他都不曾渴望过皇权。他要的,从来都是像个普通人一样,拥有平静的生活。只不过,生活从来没有让他梦想成真。
生活给予萧珩的似乎只有比绝望更绝望,有的人觉得他是幸运的,得到了神世帝无可替代的爱。可是,他所承受的痛苦,也绝非那些羡慕者所能承受。
“船到前头自然直,维护好你在圣上心中的宽厚形象,比什么都重要。”幸北之将文书放在萧珣桌上,留下这么一句话,便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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