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很久,隔壁又传来海棠微微有些发颤的声音。
“公子找奴家有何事?”
“一早便听说花满楼里有个妙人,如今一看,果真是不同凡响啊!姑娘出落得如此国色天香,在下只恨没有早日认识姑娘,同姑娘结为知己!”
不知为何,男人的声音听起来让人甚是不舒服。
过了片刻,海棠的声音又想起。
“公子说笑了,兴许你一早见过,只是觉得兴致央央,所以欺辱糟糠,还巴不得她死了呢!”
这哪里还是那个温柔可人的海棠,钟灵皱着眉头看向沈亦迟。
沈亦迟放下竹筷,淡淡道:“你去问问,今日求见海棠的,是哪一位!”
这是在使唤她?好嘞!
钟灵站起身十分狗腿的往外走,刚走到门外,又听见隔壁那男人的声音。
“姑娘说笑了,像你这样的美人,我疼惜还来不及,又怎会弃之糟糠呢!”
杨蠡往前进了一步,意外的发现面前的女人居然也不动声色往后退去。
她这样的人,见到自己这种腰缠万贯的金主,不是该巴巴贴上来吗?
欲拒还羞?
杨蠡眼中带上鄙夷,这样的女人他见得多了,看样子“盛名在外”的海棠也不能免俗。真是无趣的很呐!
海棠心中一阵阵发紧,手脚不受控制的发凉,仿佛又将她带入那个雪夜,猛的上前一把掐住那人的脖颈。
她没有用力,只是感受着手下的温度,酒肉里浸淫这么多年,自然不会是自己的对手,只消稍稍用力,fēng_liú了十多年的大少爷只怕就要死在这里了。
“你这是做什么?”杨蠡面上闪过一丝愠怒。
海棠咬破了舌尖,血腥味在口中蔓延开,面上又是一副温和姿态。
“奴家在想,若是替公子做项圈,多大的合适!”
“你们花满楼的姑娘,都这般奔放?”杨蠡笑的淫邪,他当她能坚持多久,不也就巴巴的贴了上来?
海棠只笑不语,杨蠡舔了舔唇瓣,想起方才她落在自己脖颈间柔弱无骨的一双手。
他为了见她一掷千金,若是能春晓一度,倒也不算亏,酒后谈资也能多上这么个佳人,何乐不为?
身子往前倾去,就要摸到海棠白嫩无暇的脸蛋,海棠却退了几步,将身子掩在帘后,娇笑道。
“妈妈怕是忘了告诉公子,即便是一掷千金,也只能在奴家这屋里待半刻钟,公子还是请回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杨蠡脸色一变。
她方才又是说要替他做项圈,又是同他调情的,难不成都是耍他不成?
海棠只觉好笑,这么些年过去了,他这目中无人的大少爷脾气还是半点没变啊。
伸手拿下头上戴着的碧玉发簪,懒懒道:“公子莫恼,这花
满楼就是这么个规矩!”
“倘若本公子不守这个规矩呢?”杨蠡哼了一声,显然没有将海棠的话听进去,迈步就要往前走。
海棠头也不回,嗤笑一声。
“国公府的三少爷,怕是公子故交罢!那可是国公夫人最小的儿子,锦玉簇拥着长大的人儿,不日前也是在这里闹事,听说回去后,被老国公执鞭打了一顿,现如今还在床上躺着呢!”
撑着下巴转过身,面上似笑非笑,挑眉问道:“怎么?公子也想试一试?”
杨蠡心头浮现起发小的惨状,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虽行事荒唐,却也不得不忌惮他老子几分。
也不知这花满楼背后的人是谁,居然能说动言官向皇上觐见,真是晦气!
“公子若是诚心想来,明日子时,海棠倒是有个局子,公子不如来瞧瞧?”
似在发问,可语气里分明带着讥讽。
杨蠡活这么大,还从未有人敢这般与他说话,更何况对方的身份还是个不入流的戏子。
嘴角扯出一个狰狞的笑容,恶狠狠放话道:“你等着!爷早晚让你乖乖给爷跪下,磕头认错!”
拂袖转身,衣角带动珠帘晃了半晌,叮当一片。
海棠对着铜镜怔怔笑开,大少爷,奴家自然是等着的,都已经等了好些年了呢,就是要瞧瞧,你还能嚣张到几时!
隔壁,钟灵带着老鸨回了房间。
关上门,小声问到:“海棠房里来的是什么人?”
“宰相府大公子,杨蠡!”
话一出口,二人皆倒吸了一口凉气,老鸨察觉出二人不对,茫然问道:“怎么?有何不妥吗?”
“无事!”沈亦迟回过神,轻摇了摇头。
钟灵有些理解海棠方才的反应了,换做是自己,只怕二话不说上去便拧了那人的脖子了!
老鸨也不多问,告了个礼便要往外走,又被沈亦迟叫住。
“下次那人再来,便给他换个姑娘吧!”
老鸨刚要点头答应,隔壁传来一声高呼。
“殿下这是何意?那本是我的客人,难不成,要同他人分一杯羹?”
片刻后,海棠推开房门走了进来,笑意盈盈,发髻微散,落在脑后,平添了一丝魅惑。
老鸨识趣的退了下去,房门合拢,只剩下三人,钟灵看着眼前人忍不住惋惜,本该是明珠,可惜落了尘。
沈亦迟轻叹一声:“你又何必?”
“殿下也明白,真正害我到如此地步的,不仅仅是杨蠡,还有那龙椅上的人,柳家世代清廉,怎该落得如此地步?”
海棠眼眶发红,说到最后,情绪实难自控,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钟灵不自觉握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