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听到周围人的谈话,就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假意认罪,心里却想着如何替自己开脱。
“小人确实糊涂,可家里但凡有一个男丁能与我分担,我也不会鬼迷心窍去赌坊里撞运气啊!”
男人心里的小九九钟灵早就看的一清二楚,无外乎听到众人的谈论想要博得大家的同情,好把他的罪行推到没有儿子这件事上,想要在她眼皮子底下耍手段,怎么可能!
“你家除了你确实都是女流之辈,但这绝不是你放任自己、投机取巧的借口!你手无缚鸡之力的妻子尚且知道替人浆洗缝补,年幼的孩子也知道下田插秧,尽量多帮你们分担一些,你一个有手有脚的成年男子怎么好意思天天去赌博喝酒,醉生梦死!”
男子愣了片刻,便开始吐起苦水,仿佛他才是这天底下最冤屈的一个,“我虽是男人,可要照顾五个女人,实在是太难了!平时光是吃饱穿暖已是不易,更别提想让她们过上好日子了。除了去赌坊试试运气,我真的想不到别的法子了!”
这话乍一听似乎没什么毛病,不管怎么看都觉得男子是个好夫君好爹爹,可联系到现实生活中来,钟灵对他只有更多的厌恶。
“我看你是弄错了,明明是她们在照顾你。连你最小的三岁女儿尚且知道帮忙端碗拿筷子,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而你呢,每天在家吃白食,赌输了便回家要钱,没钱就打人,她们辛辛苦苦挣得血汗钱平时连菜都不舍得买,全被你拿去挥霍了。你怎么还有脸说照顾她们!”钟灵字字珠玑,咄咄逼人,指着男人的脸继续怒骂,“休要将所有的过错再推给别人,你若是有半点良知,早就该悬崖勒马,及时止损,而不是将自己最亲最近的人当成出气筒,随意打骂!你口口声声说为了她们,可若是没有你,她们反而会活的更好!”
旁边看热闹的一群人顿时哗然,听多了“造孽”“拖累”的议论,猛然听到钟灵这个论点还是挺新颖的,细想起来也确实很有道理,说到底是男人触发了整场悲剧,他好吃懒做,他打骂妻女,他好赌酗酒,他才是破坏家庭的始作俑者。
男人被噎的一句话也说不上来,羞愧的低下了头。他也曾想过和妻子女儿好好过日子,可是一有钱就忍不住想去赌坊,除了碰一碰运气,他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去偿还欠下的高利贷!
可是每次赌钱几乎都输的一塌糊涂,回家要钱没有,心情差到了极点,只能借酒浇愁,一怒之下拿妻子女儿出气。如此循环往复,他早就记不得初为人父时一家人和睦安乐的模样。
“你知道你的妻子被抬出去的时候对我说了什么吗?她被你打的腿都断了,血肉模糊,依然恳求我能放你一马,她还念着你们夫妻之间的感情。你天天痛揍、要拿去抵债的女儿,还记得她幼时你每天晚上带回来的糖葫芦,她们都记得你的好,可你拿她们当过家人吗?就算她们是女人,也是真正关心你的人,你现在这样,有什么资格做她们口中的顶梁柱,为她们遮风挡雨呢!”
钟灵的这番话男人终于听到了心里,他垂着头泪眼模糊。
“好了,带走!”钟灵看了他一眼,吩咐身边的侍卫。
“爹!”
“爹别走!”
刚才还被男人吓得瑟瑟发抖的那群小女孩看到他被带走,顿时慌了,急匆匆的跑上前,死死地抱住男人的大腿,恳求侍卫不要带他离开。
男人眼底泛出泪花,他平日里对她们非打即骂,觉得是她们让自己在街坊四邻面前抬不起头来,觉得家里穷是因为生了这么多女儿,没想到到头来肯为自己求情的竟然是自己最不待见的女儿!
“皇后娘娘,他虽然对我们不好,可终究是我爹,生养之恩恩重如山,求求你别杀他!他冲撞了您确实该死,我这辈子愿意做牛做马替我爹赎罪!”一直沉默不语的银杏愣怔片刻,慌忙跪在钟灵面前哀求道。
“谁说我要杀他了?”钟灵颇感意外,虽然自己被称为女战神,可也不是嗜杀之人,她明明只让侍卫将男人带走,真不知道这群人怎么都理解成了要杀掉他,难道他们认为在自己的眼中,人命就这么不值钱吗?
“娘娘的意思是不杀我爹了?”银杏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带着她这个年龄本该拥有的灿烂。她一直以为冲撞陛下和娘娘都是死路一条,所以她才迟疑了一下,冒着杀头的危险也要替自己的爹求得一条生路。
“当然。”
“那娘娘……为何现在不放了我爹?”银杏试探着问道,她知道君无戏言,可是娘娘既没有杀他爹的意思,为何还要将他带走呢?
钟灵将银杏拉到一旁,问道,“你觉得你爹这次知道悔改吗?”
“民女不知。”银杏摇摇头,她也说不准。
之前爹爹不知道说过多少次,不会再打骂她们,会好好赚钱过日子,可是没过多久又变成原来的样子,整日出入赌坊,天天酗酒打骂。所以这一次,即便他痛哭流涕,下决心洗心革面,她也不知道到底还能不能去相信他。
“我打赌他不会。”钟灵见惯了这种人,说一套做一套,或许他现在是发自内心的后悔,可谁能保证一觉醒来不会继续重蹈覆辙?“所以现下最好的方法就是将你爹关起来一段时间,让他断绝和外界的联系,一来去一去他的赌瘾,二来让他好好冷静反省,才能更好的珍惜生活。”
银杏点点头,“多谢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