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怕冷,在这滴水成冰的寒夜里根本就没法活下去,此时的少年喉咙间似有虎啸之声翻滚,神情更是有着疯狂之意。
少年于是又一次冲进正屋,他不相信爷爷就会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凭空消失,从他离开正屋走进厨房再回到正屋,这期间也就只有一炷香的功夫,双目失明的爷爷怎会消失的如此之快。
“铛”的一声,少年的脚下忽然传来一声轻响,他的脚踢中了地上的一个物件,在这寂静的夜里,这声响分外清脆响亮。
少年停下脚步,将火把照向地面。
地面之上,一杆黄亮亮的铜烟袋正静静地躺在床沿下面,金黄色的烟杆上还系有一个乌。
“爷爷的烟袋。”少年心中忽然一凛,像是想起了什么,脸色便变得更加惨白。
不久前爷爷曾经忽然莫名其妙地说过,“慕白,这烟袋就是爷爷的命根子,爷爷在烟袋在,若是烟袋与爷爷分开,便说明爷爷出了意外,到那时,你也不要找爷爷,而是要立即离开此地,且越远越好,永远不要回头,也不要问为什么。”
由于爷爷这话当时说的有些突兀,而且语气严厉,便让少年牢牢的记住了,也就是从那天去,他便心生警觉,总担心爷爷会出什么事。
他手握铜烟袋,忽然又想起一件事,于是连忙抬头看向房梁之上,在火光的印照下,房梁的正中间正有一张碗大的蛛网,蛛网正中,一只八脚蜘蛛正静静的爬伏在那里,像是一个正在准备捕食的猎手。
“爷爷是被仇家劫走了。”
看见蜘蛛完好无损,少年顿时就明白了,这是爷爷留下的另外一个手段,他曾告诉自己,若是蜘蛛完好他便没有生命之忧,否则便已是死了。
爷爷不是一般人,村子里的人都怕他,连带着也怕少年。
十年前,爷爷来到黄坡村时就是个瞎子,当时他在村子里唯一的药铺,樊家药铺门前,堂而皇之地要正在坐堂的樊大夫献出他家的百年老山参,可是他来历不明,又身无分文,除了手里的一杆锃明瓦亮的铜烟袋外,浑身上下连一个铜钱都没有,便被一向以好脾气著称的樊大夫当做是神经病,请那些个瞧病的村民将他远远的轰开。
然后,爷爷就病倒在村口,被当时村子里的一个孤儿给扶回了家,自此,他们两人便相依为命,自称爷孙,而当年的那个孤儿便是如今的荆慕白。
瞎子老人并不是一个善良的人,樊大夫家的百年老山参最终还是被他给吃掉了,当然不是买回来的,而是被偷回来的,去偷的自然是荆慕白。
老瞎子在小孤儿家恢复了些元气,就教给小孤儿一套身法,数月一过,这小孤儿便有了身轻如燕的好身手,偷起樊大夫家的药铺从未手软过。
樊大夫的脾气虽然看似很好,但他的名声却并不好,村子里无论谁家请他看病,若是没有银钱,他便肯定不会给看的,赊账那更是不可能的。
小孤儿的父母当初就是无钱继续给樊大夫看病,最后双双撒手人寰,只留下一个孤苦无依的小男孩,所以说,偷樊大夫家的东西,小孤儿不仅没有感觉没有有丝毫不适,反而是有一种报仇的快感。
捡回来的爷爷除了身体很差外,其它的倒是都很厉害,以往靠乞讨为生的小孤儿,自从跟瞎子爷爷在一起之后,很快就不在为一日三餐而发愁,而且靠着打架,少年几乎也再没有受过谁家的欺负。
“不服就揍。”这是爷爷的口头禅。
以往这孩子孤苦无依,连饭都吃不饱,身体瘦的跟竹竿一样,别说打架,便是连惹事的勇气都没有,但自从老瞎子开始教会他一些东西之后,这少年就变得开始厉害起来。
他先是学会了上山挖药卖钱,然后身体也像是吃了补药一样一天天强壮起来,最后便成了村子里一霸。
爷爷怕冷,即便常年服用热性极大的药物也不行,一到冬季便更是离不开烧的暖暖的热炕,家里积攒半年的木柴都不够他冬日里取暖所用,因而每到冬季,少年还得继续上山砍柴。
为了保证自己能够及时回家添柴烧火,少年冬天里便只在附近的几个山头上转悠,他还放出话去,靠近村子的木柴都归他捡,别人不能捡。
这种只图自己方便的做法自然遭到大家反对,不过,在少年三下五除二打倒了几个挑衅之人后,少年就和他的那个瞎子爷爷变成了黄坡村里最不讲理,最蛮横的恶人了。
久而久之,大家都知道,村子里一向软弱可欺的小孤儿荆石头,现在变得是格外喜欢耍狠斗勇,而且是越来越能打,就是两三个强壮的猎户联手也不是他的对手。
而且荆石头还被他那个捡来的那个瞎子爷爷起了一个文绉绉的名字,叫做荆慕白,也不知是个什么意思。
老瞎子的眼睛不仅是瞎的,而且心眼也很坏,他总是教荆慕白一些坑人的坏主意,比如把那些想要跟着荆慕白一起去挖草药的村民领进险地中迷路,又比如让荆慕白狠揍那些想要找他们爷孙俩麻烦的村民。为此,整个黄坡村都不喜欢这对爷孙,只是荆慕白如今变成了特别能打而且不讲理的人,村民们便拿他们也没有什么办法。
如今,老瞎子不见了,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只留下这杆他往日里左右不离手的铜烟袋,少年荆慕白顿时就像是失去了主心骨一般。
“爷爷的仇家是谁?竟然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劫走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