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美人淬毒,也堪比刀刃!
袖口由水浸湿了一大片,她嘴角噙着一抹冷笑,翻手之际,从腰际抄出一片薄如蝉翼,色若寒光的刀片,将它夹在指缝之中蓄势待发。
肩膀向后一振,她长发一甩,浸水的头发像沾盐水的鞭子,狠狠抽在了他的脸上!水撞入眼眶,迫使他闭目侧首,更是不自觉得松了手转而去揉自己的眼睛。
就趁此时!
姜檀心迅速出手,寒光过后,一道血痕浮上他的脸孔,如蚁噬腐肉,痒着疼入面皮肌理。眸中寒意大盛,清冷之光与刀锋一色,她冷言道:“这一刀因为你轻薄,下一刀因为你害我,不在脸上,在脖前!”
话毕,她迅速欺身而上,挥手间疾风擦脸,一道凌厉的杀意划过他的脖前,刀片似凝水为冰,虽闪烁着水色光泽,却是寒意逼人,令人脊背发凉,生死畏惧。
他狼狈的后退一大步,仍是没有躲过,只觉脖间一凉,随后便有热血喷涌,他手捂着伤口,溅起的血点子染红了他整只手心,血还不住得往外溢流。
一击毙命并不可怕,让人见证生命的点滴流逝,却无能为力的无措感,才是最大的恐惧。
勉强扶着一侧屏风木框,他腿肚子发抖,喑哑着喉头却无力吐出一个字。
姜檀心上前一步,高高扬起了手心,她像举起屠刀的女修罗,沸腾了体内叫嚣杀意的情花血,嗜血的渴望一触即醒,操纵着她的犹豫,主宰她的情绪,手起刀落,一念足矣。
“住手!”
清冷嗓音,语声温润,这生死一线之间,拓跋湛不复平日里的浅淡如水,身为皇亲贵胄的霸气威严,此刻也彰显无虞。
不知他在屏风一侧看了多久,轮椅木轴吱呀转动,推着他一点点靠近姜檀心。
“把刀放下,这样的狠绝我虽见过,但你从不曾用在无辜之人的身上”
“无辜?不知九殿下是从什么时候进来的,你若将这场戏从头看至脚,你就明白他究竟是否无辜了”
“为利而已,实在不必拿命来抵”
“呵,我本以为他旨在拆穿我是女儿身,确实没想杀他,一念善心险些让我自己做了澡盆子的水鬼,这仇为何不报?”
“我也知道了你的身份,当日东厂的替身太子妃,你是否连我也要一并除了?”
字字珠玑,打在了姜檀心的心上,心口一丝一抽的疼,执拗的偏执犟过情花血的翻涌。阖了阖眼眸,她深出一口气,去尽污浊,待再次睁眼时,杀意已消,已然还复了原本的那片水色清明。
她指骨稍松,刀片咣当坠地,沉在水汪子里蒙上了一层黯淡的哑光,没有了方才的杀气凌人。她颦眉长蹙,脊背发凉,有用力过猛后的心悸让她有些无措,抬眸看向轮椅上的拓跋湛,她薄唇翕动,却懦懦无声。
“我曾寻过你,只知你是马府的丫鬟,却不想你扮成小太监的模样进了宫,心有疑虑却不敢相认,毕竟那日漆黑无光,模样不辨,但我此刻认定是你,即使你变得……”
细不可闻地浅叹声:“檀心,那日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我没有,九王爷,我还是那一句话,未是身在局中人,切莫定言眼中事,这场戏你瞧得断断续续,真真假假,本就雾里看花、不辨分明,那你如何定下箴言,质问我、规劝我?或许我本就是这么一个人,单凭那日一夕相处,你就懂我了么?我该是如何,本是如何,我且不知,你又如何断言?”
变了?那什么是本初的姜檀心?是那个为恩人之女以身涉险的替身太子妃,还是那个为了维护马雀榕的清白名声,连刺自己三十几下的情花*?
那日的隐忍屈辱,虑及马家,一切所受之苦皆是为了报当年收孤之恩,可现在瞧来不是太大的讽刺么,当时有多痛,此刻便有多恨!有些事,怜悯劝慰太过轻浮,那是自我的锤炼,与人无尤。
如果你感同身受,请保持沉默,那是对我最大的尊重。
眸中千千语,口里淡笑声,眼风扫过皱眉不语的拓跋湛,她凉薄一笑,旋身后步履轻盈的向屏风之外走去。
“姜檀心……”声如清风,话在喉头滞涩不出。
衣袂携风,姜檀心止了步子在原地却并未转身,只偏了偏侧首等他的下一句话。
可拓跋湛梗塞之言还未脱口,门外太子拓跋骞已高声叫了起来:
“父皇8皇,您赶那么急做什么,父皇你等等我!”
“你跟着来作甚?”顿了顿,遂即雷霆发怒:“守帐之人都跑哪里去了?擅离职守,一个个胆儿肥,气煞寡人!”
大手一挥,拓跋烈迈着阔步走进龙帐之中,从屏风后漫出的水已趟进了外帐,屏风上的羊皮也半边湿着,黑呼呼得连累一大片。外头已是如此,可想里头该又是如何的狼藉。
死去侍卫的血顺着水一并流出,迅速流到了拓跋烈的脚边,他挪了挪明黄龙靴,愕然不已:这该死的的究竟怎么回事?!
姜檀心没料到拓跋烈这么快回来了,她堪堪回过神来,却已经来不及藏起那倾下的墨发,她惶惶别开眸子,手指不停绞着,低下头心思流转,开始思忖着脱身之法。
拓跋烈抬起眼,紧盯着眼前的女人,他忘了满目狼藉的龙帐,也忽略了身侧拓跋骞志在必得的自信笑容,他眼前天地俱混啊,只有她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