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一,崔家大门开,南街上更是少有的热闹,人声鼎沸,车马不绝。
昨日便有家庙的僧庙尼送来了供品的顶端部分,供尖儿,馈人以表祝福,并且送来寿星纸马和向鬼神祈福的祝文。
清晨一大早,小郭氏则起来,梳洗完毕,冠带出来。至前厅院中,已有仆人在那里设下天地香烛,小郭氏炷了香,行完礼,奠茶焚纸后,又到宗祠祖处行了礼,这才起身前往寿辰专为她所建的会芳园。
外面的送寿礼者则是络绎不绝,可最惹人注目的便是礼部奉旨钦赐的金玉如意一柄,金寿星一尊,沉香拐一只,彩缎四端,金玉环四个,白银五百两。
更有命崔家老夫人不用特意接礼,如此荣宠让不少人倒是眼红不已。
崔如定作为长子,一脸恭敬地抢着将礼部来人迎了进去,有些得意地看了眼自己的二弟。
他暗暗想到,找到了稀有的红珊瑚送了又怎么样,自己还是崔家的长子。不料这人看到,暗叹崔家大房和崔公相差甚远,连十分之一的风采都未继承到。
礼部大人捧着礼物,一路沿行,走了一会儿,穿过这金脂软玉堆出的红尘梦,不知道何时竟走到一处奇妙的地方,只见前方纵横拱立,青色的藤萝掩映,可其中又露出一条白脂玉铺成的羊肠小径
只见崔如定做了个礼让的手势,那礼部的大人一笑,从善如流便沿着小径向深处走去。
穿过小径,只见眼前景色豁然开朗,佳木茏葱,奇花闪灼,一条清澈的小瀑布,从花木深处曲折泻于石隙之下,激起朵朵浪花,让人不觉疑惑自己是身在何处。
两人又一起朝着南边走了几步,稍稍一拐弯,便看见两边有飞楼插空,雕花绣槛,半遮半掩在青葱树木之间。
也不需两人登爬,早有不知侯在何处的轿夫闪出,将两人抬上了楼。
走近了,细看那门栏窗,皆是细雕的新鲜花样,可并没有什么朱粉涂饰,一色水磨群墙,墙上提了三个字,会芳园,带了点古意。
登上楼进门便看见一片开阔的场地,以花为形摆了宴席,正对着是拔地而起戏台子,白玉为栏,黄金为顶。
共有三层,第一层比楼稍矮,每一层都接近一丈高,上面是不同的戏班子,离楼的距离也不近不远,刚好能听到咿咿呀呀的唱声。
只见有的人觉得唱的好了,便投掷了些碎银子,在空中划出一套抛物线,落入林间,因此在楼和戏台之间,穿插了不少戏班的小孩子们,也不顾藤枝割人,正在仔细寻找。
偶有碰到一起的,少不得一番争斗,找的少的回了戏班后台,少不得是一顿拳打脚踢,可谓是云上一声笑,云下几人哭。
若是不喜戏班子,在楼的另一边,登高远俯,便看见树杪之间,清溪泻雪,激起一片蒙蒙水雾,石磴穿云,恍若神仙美景。
虽说不用小郭氏特意接礼,可毕竟是御赐之物,小郭氏还是起了身前去迎礼,随手便将手中的戏文单子递给伺候在身边的崔二夫人道“儿媳妇儿可得帮我好好招待好大家,这戏你就帮我点吧。”
崔二夫人得了老夫人的话,笑着点点头,芊芊手指一划,点戏一出《南柯一梦寻梦》,吩咐只用箫和笙笛。同是贵夫人的郭大郎的阿娘郭夫人甚为惊奇,说“实在戏也看过几百班,从没见过只用箫和笙笛的。”
崔二夫人扬了扬好看的凤眼笑道“只是在个人讲究罢了,小时候在家的时候有幸听了金陵戏班只用箫和笙笛,和的甚是美妙。今儿个沾了母亲的福,又得见这个戏班,可以一饱耳福。”
有美婢收了单子,脚不沾地地褪下,过了不过半柱香的时间,对面二层正对着人的戏班子便换上了箫和笙笛,而上下两层戏班子则是有意无意地降了声音。
箫和笙笛合鸣,萧声悠扬,笙笛清朗,将南柯一梦演绎的如梦似幻。郭夫人心里暗赞,有其母必有其女,看来五娘的教养应也是不差。
令谨和阿娘随着奴仆进入会芳园的宴会席上时已经是将近正午时分,午宴似是要开始了,入眼便是人头,宴席的场地足有足球场那么大,再一转身,竟然有戏台隔了空在唱,令令谨不禁咋舌。
有美婢引着两人,穿过宴席,先是到了小郭氏的主桌,给小郭氏磕了头,只见这主桌上大多坐的是和小郭氏年龄相仿的人。
可偏偏崔浩身边坐着一位着了肩罩玉色绣龙戏珠贴身锦服年轻男子,男子轮廓深刻坚挺,眼角有颗黑痣,嘴唇薄而红,光是坐在那里,不怒而威,便给人十足的压力,
男子身边则半坐着一位美妇人,说她是妇人不过是因为清淡眉眼之间妇人独有的风情。
女子身穿浅色罗裙,腰系一条墨金腰带,贵气而显得身姿丰满,颈前静静躺着一串珍珠项链,平添了一份淡雅之气。
小郭氏笑着受了拜,摇摇手便让他们退下。陌生男子和美妇更是连个眼风也扫到他们。
令谨低了头和朱颜退下,直到听到主桌上众人重新的谈笑声,才松开自己暗握的拳头,只见手心全是汗水,刚才一撇,她分明看到男子身上绣龙戏珠的珠子可是超过了十颗,按照礼法,亲王可绣八珠,八珠之上的,全天下便只有一人可绣,没想到她崔家竟然是如此深受圣恩,盛极必衰,她心中反而带了些莫名的不安。
小丫鬟又领着她们向着东边走了一会儿,这才停在一个桌子前,福了福身便退下。
而朱颜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