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大姐看着亲娘掉眼泪,犹豫了下,说道:“娘,北街的那个小儿没了。”
豆包氏一个哆嗦,从椅子上滑下去跪着,双手合十,对着上空哭道:“痘神娘娘,我求你,求你别带走我孙子,要带就带我走,我给你磕头。”
咚咚的声响,真使劲。
豆大姐拉起亲娘,“娘,你也别急,外祖母和付家婶子在,还有祖母,会好的,大铁他们会好的。”
嘴里这么说,眼泪流下来,她也害怕,侄子那么小,又是三胎,好不容易护着长到八个月,她前阵子还给二妹说侄子周岁送什么礼,又出这事。
想到这不仅埋怨亲娘。
“娘,以后可别乱来了,别光想着要炫耀孙子四处嘚瑟,这下让痘娘娘听到了吧,娘也知给弟弟起了豆渣这个贱名为了好养活,为何在孙子这就大了心?你看豆渣媳妇以后会饶了你不?铁栓她娘把婆婆骂了,说以后别想再抱孙子一下,揽在身边,除了喂乃不让儿媳见孙子,这下好了,没脸了。这要是我,做的比她还绝!”
她越说豆包氏越难受,鼻涕眼泪一起留,大声的哭。
豆包氏这么一嚎,吓得付昔云冲进来,惊慌失措问:“咋啦?大铁他们咋啦?”
豆大姐擦了眼泪道:“没事,我娘后悔把人带回去,正伤心哪。”
付昔云突突的心跳,她捂着心口道:“吓死我了。”
转身出去,又回来,说:“大娘,不是我小辈的说大娘,大铁他们是大娘亲孙子,不是我姐改嫁带来的,要说对孩子好,我姐是亲娘,做什么都是为了大铁他们,我求求大娘,以后别为难我姐,让大铁几个有亲娘疼,不会受苦。对不住了。”
她福身一礼,出去了。
豆大姐瞪大眼,这个小姑娘真不愧是豆家的,和她姐一样,说话透着厉害,将来也不是善茬。
豆包氏现在没啥反驳的,痛快哭了一场,拿起手帕胡乱脸上一抹,说:“我天天拜痘神娘娘,我吃素,大铁他们好了,我给庙里捐十斤香油。”
豆大姐来也是说西街的那个小儿,让亲娘长个记性,免得以后还要胡来,这时她更服气弟媳,年龄虽小,可一直警惕,以前她多少的心里不舒服,她们回去看侄子,非得让她们换衣服洗手才能抱,话里话外的说什么她们身上有看不见的脏东西。
那个花儿可不就是看不见的脏东西吗?
豆大姐安慰亲娘一阵,嘱咐她这会可别乱跑,好好呆着,然后回家去了。
豆包氏这会哪里会乱跑,她老老实实的呆在娘家,每天干活,不让自己停下来,停下来心发慌。
付昔云看到大姐婆婆那样,又觉得可怜,给她做了肉菜,豆包氏不吃,说给菩萨许愿了,两个月不吃肉。
过了几天,豆包氏不知家里如何,也不敢回去问,盼着豆渣能回来一趟。
豆全柱说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让她呆着。豆包氏再急也只有呆着。
一天付昔云要出去买点碎布做鞋,豆包氏跟着一起去,说:“人家看你小,别糊弄了你,我去了还能多给点,现在大娘回不去,不然给你从家里拿点,我收了好些旧衣裳,专门用来做鞋底。”
付昔云道:“给大铁他们做,我娘说得用新布,旧的不用。”
豆包氏对小姑娘笑下,亲家一家对大铁几个是真心的用心,她感激。
俩人去了布店,买了碎布,其他没啥好买的,也没心思,走回家,刚要拐弯,听到一人说话,提到豆家,豆包氏一拽付昔云,停下脚步,伸脖贴墙偷听。
“我家铁栓身体好,肯定会没事,豆家的就难说了,我上次见那个瘦,八个月像半岁那么大,一个坐都坐不稳,我看……”
另外一人惊讶道:“难不成……我说最近没见豆渣娘出门,可没听到豆家有动静呀,这要是有个万一,豆家不哭成啥样?好不容易得了三个孙子,这要是……”
“哼!哪能这么容易存活,一个都熬不过的有的是……”
话没说完被人从后面揪着头发。
豆包氏听的是两眼冒火,气出鼻孔空里直喷,冲过去一把揪着铁栓祖母头发,一巴掌呼上去。
“哎呦!谁打我?”
“~你个~!我让你咒我家大铁,我让你胡说八道!是你给我孙子过了病,你还背后胡说!我打死你个~货!”
豆包氏边打边骂,勇猛的一批。
铁栓祖母反应过来,后悔说那话,但被豆包氏揪着打,本能的对着打。
另外一个旁边直喊:“别打了!别打了!”
付昔云一听是这个妇人把外甥弄病了,上去装着拉架,使劲按住她,嘴里却喊:“别打了,有话好好说。”
俩人对付一个,豆包氏这几天心里的火气急气闹心气积累着,遇上这么个人背后乱说,她变成胖金刚,两个巴掌像蒲扇,啪啪的打的铁栓祖母鼻子流血,哪里是豆包氏的对手。
拼了命的胳膊挥舞,抓到豆包氏发髻,俩人头顶头,互扯头发。
付昔云用力掰开铁栓祖母的手,豆包氏抬起头,两手使劲把铁栓祖母摔倒,然后骑到她身上,左右开弓大耳环子抽。
“我让你~嘴胡咧咧!我让你咒我孙子!”
听到动静的人围过来,见是这俩人打起来,以为豆包氏气不过是铁栓家给豆家的过了病,有人劝架,但没人过去拉架。
“豆渣娘,人家也不是有意,铁栓也是被人过了病,你也不能不讲理。”
付昔云赶紧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