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这洛山郡,变成了一座冷清破烂的鬼城,入梦查看了情况,还真是发生了很多大事,还得从赈灾说起。
当初赈灾发下十万两银子,但这灾情严重,郡城十万百姓,平均每人就一两,再加上还有几万莲花教的虔诚弟子,全都是无家可归。
莲花教倒台后,与莲花教有联系的官员也被全部查办,缺少了这一方的财力支持,几万虔诚弟子都没饭吃了,十万两银子可谓是杯水车薪。
而这十万两银子,中途被阴箓派劫了三万多两,虽然被张闲找回来,但这笔钱回到朝廷,其中的弯弯绕太多了,牵扯着一些明争暗斗,根本就没发下来了。
也就是说,灾银只到了六万多两,另外三万多两就不了了之。
这六万多两,没撑住多久就花完了,正好阴箓派入驻,把几万虔诚弟子迁去修建镇阴塔,也算是为朝廷解决了负担。
然而阴箓派的入驻,前期还好,清除了莲花教,收一些修建阴箓观的功德钱,但后来站稳了脚,越收越过分,什么功德钱、百家钱、符钱等等,
还连续不断的闹鬼怪,隔三差五就有人中邪而亡,然后又是出僵尸,闹得人心惶惶。
每次出这些妖魔鬼怪的事儿,阴箓派都趁机收钱,挨家挨户的卖符纸,穷人一文钱,富人则多出钱,谁不出钱就打为妖魔同伙,隔三差五就收一次。
并且半年前,大运王朝还发生一件大事。
阳帝已经六年不上朝了,朝廷越来越乌烟瘴气,王公权贵修仙炼丹的风气更盛,终于在半年前出大事了。
三皇子的第二子,也就那个沛城的缙云社,在登仙楼聚集了一帮大族子弟,以及灵符道的人,喝升仙水作乐,但喝完之后幻觉丛生,不能自拔,竟然银乱自家后院,缙云社的妻子不堪其辱,拔剑杀死几人,然后又自杀了,此事传开后,几方的家族大打出手,在南州引起一场动乱。
原本就世道不太平,各方公侯都在招兵买马,这场动乱就是一个导火索,让各方都进入了战备状态,各个州郡也开始征粮征兵。
洛山郡地处偏僻,一般不被战乱波及,但征粮征兵还是逃不了的。
可是洛山郡已经是个烂摊子,被这征收之后,可谓是雪上加霜,百姓们苦不堪言,又天灾人祸,又妖魔鬼怪,十室六空,彻底萧条了。
张闲查清了这些事儿,不由得一阵错愕。
如果说两年前是天下将乱,那么现在就是天下已乱,难怪洛山郡变成了这副模样。
然而沛城的灵符道和缙云社,竟然惹出这么大的事儿,他当初的一方巫药,引起这么大的乱象。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要怪就怪阳帝。
阳帝信奉方仙,这么久不上朝,任由几个儿子把持国政,拉帮结派,明争暗斗,其实这也是阳帝的权谋,故意让几个儿子相互牵制,平衡各方势力,维持大权,但长此以往,必生乱象。
更何况皇帝都修仙了,王公贵族也跟着沉迷仙道,方仙术士肆意妄为,这迟早都得出事。
并且,阳帝纵容司天监,朝堂之上与方仙邪派勾结,先是莲花教,后是阴箓派,这一派邪人,竟然堂而皇之的加授敕封,圣人不仁,世道岂能不乱。
他在城里逛了几圈,衣服铺子都关门了,药铺什么的也关门了,大街上只有稀稀落落的几个小贩,他想买的东西都没买到,只得转悠着去了阴箓观。
阴箓观是莲花寺的扩建修葺,颇有一番气象,但道观外的大街两边,蹲满了衣衫褴褛的乞丐。
道观里,这会儿倒是很热闹,好多人烧香供奉,捐交香火钱,拜求神仙保佑,求取符箓辟邪,然后急匆匆的回家了,生怕在外面遇到妖魔鬼怪。
张闲施展遁地术,出现一处无人的角落,又用隐身术站着不动,开了重瞳,仔细的打量着道观里的情况。
道观只有一个练神返虚,年龄已有五六十岁,有洗髓换血,但气血衰老,抱丹没圆满,另外有几个练气化神,以及内门弟子二十几人,外门弟子若干,约莫有一百多人。
他又查看了道观的库房,只有一些小钱和平常丹药等等,几乎没有贵重物品。
“看来阴箓派还是很谨慎,这道观只是明面上的一个堂口,收敛钱财,然后转移到了别处。”
他算是明白了,虽然阴箓派接受了敕封,但还是提防着司天监,并未真正的入驻扎根。
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已经大半下午了,那赶尸的队伍快回来了,他暂且出城去了,在城外的树林落脚,今晚施术控制了那个顾二叔,然后去镇阴塔看看。
傍晚时辰,顾二叔带着赶尸队伍回来了,弟子们忙了几天,各自休息,顾二叔跟观主汇报了一下情况,随后也带着两个顾家弟子去休息了,明晚以超度僵尸的名义闭关,还得把练尸偷运出城,送去镇阴塔。
入夜,郡城里一片漆黑,早已没有了往日的繁华喧嚣,破破烂烂的房屋,阴森的气氛,一阵风儿掠过,吹动满街的符箓,这景象就完全是一座鬼城。
夜深了,顾二叔睡着了,不知不觉就迷迷糊糊的,然后睡得更深了,连潜意识都陷入了沉睡,就像死了一样,完全没有任何知觉,一道念头进入识海,犹如鬼神附体,夺舍了身体的主导权。
城外的树林里,一簇篝火燃烧,火光摇晃,张闲静坐不动,闭目凝神,手里拿着一个草人,嘴角泛起一抹笑意。
先mí_hún,再安魂,然后控魂,